寒气入骨,莫念欢感觉腹内的魔果又开始发热,但这次却是撕裂那般的疼痛,连带着这冰泉的寒意,痛得精神恍惚。
“啪”的一声鞭打声,他倏然睁开眼。
周围的环境阴森,他发觉自己身处在一座幽黑的水牢中,但他就站在一旁,像是个局外人那般。因为他看到一人被铁链钉在墙上,衣物破烂被血和水浸染湿透紧贴着身躯,脸色苍白,长发凌乱披肩,整个环境里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味。
瞳眸微缩,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为什么墙上的那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不是跟原主莫羡凡长得一模一样,而是跟他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他还看到一个熟人,那便是凤麟沈氏的青林师叔,但却是年轻容貌的青林师叔。
水牢的水没过大腿,锁着脚踝的铁链在澄澈的水底晃动撞击着。水牢中央的男人面容苍白,唇瓣干裂染着血迹,却笑得肆意张扬,仿佛不把这样的伤痛放在眼里。
“莫羡凡,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出现在我凤麟沈氏,你是觉得我们还治不了你是吗?要不是你我的清尘师弟又怎么会死!”
莫羡凡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别过脸吐出口血,面容苍白至极,唇瓣发干撕裂出血,他看着面前的凤麟沈氏的沈青林,不屑笑出声:
“死?他活该啊,谁让他碰我的沈渊玉,沈渊玉才不稀罕当你们凤麟沈氏的掌门,沈清尘还敢耍阴招害沈渊玉陷入幽域谷害他身受重伤,你们这些所谓的仙门也是肮脏至极。”
沈青林气得够呛,又狠狠抽了莫羡凡几下:“清渊还说你跟其他魔不同,这又有什么不同,要不是你装成修仙者靠近清渊,骗得清渊心悦与你,清渊又如何会将你带进凤麟沈氏。可你倒好,清渊待你不薄你却残害我同门师弟,当真是心狠手辣,魔就是魔,万人唾弃!”
莫羡凡听着这番话笑了笑,身上脸上的狼狈不堪都挡不住他眉眼散发出的张扬肆意:
“万人唾弃那又如何,世人恨我辱我怨我恶我那又如何,我不会在乎你们仙门这些乌合之众,我只要沈渊玉一人信我便足以。”
鞭子狠狠落下,一道道血痕在白皙晃眼的肌肤上留下,皮开肉绽,腥味四溢,血落入水中晕开一片深邃,看着都是钻心刺骨的痛,却没有吭一声。
遍体鳞伤的人双眸透亮笃定的注视着水牢大门,仿佛是这样的期待让他无所畏惧。
热烈的,坚定的,毫不动摇。
“从我心甘情愿陪着他踏入仙门那一刻,我早就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但是我笃定就算他知道我是魔也会相信我,我没有杀人,他一定会相信我。”
莫念欢抚上自己的心口,眼眶湿润了都没有察觉,这声音不就是他刚才听到的声音吗?酸楚在心头蔓延,这句相信多么耳熟,从他见到沈渊玉第一眼开始他就听过沈渊玉对自己这么说过。
这个人是莫羡凡,就是那个百年前挡下天劫用毕生修为补了天的魔尊,是仙门口中十恶不赦的魔尊。
却在水牢里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就算是这样也没有放弃等待沈渊玉来救他,全凭一句相信撑着最后那口气。
如果他的猜测就是真的,莫羡凡真的是原主的亲生父亲才能够说得过去沈渊玉对莫念欢这样的偏爱,灵根残损也成为了座下的大徒弟,不需要修炼,咸鱼就咸鱼,还有千年泉眼和万年灵药护着原主的身体。
如今他吃下魔果,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
魔果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像是一颗充满能量的火球,并没有伤害他,反倒是时不时给他一些没有见过的记忆,可能就是莫羡凡残留的记忆,是在提醒他过去不能忘。
仙门归仙门,仇恨归仇恨,对人不对门派,就事论事。
莫羡凡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只因是魔尊便被万人唾弃,背负无端罪名。
就像沈渊玉告诉他莫羡凡曾经说过:
——仙亦或魔,亦正亦邪,殊途同归,其致一也,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眼眶微热,所以是正是邪那又如何。
所以他现在吃了魔果沾染上魔气那又如何?
“积毁销骨,众口铄金,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百年后你们且等着,被你们唾弃的莫羡凡会不会回来。”
莫念欢看着莫羡凡被折磨得不像人样,吐血不止,胸膛的怒意膨胀缭绕,成了一道难以化解的执念。
眸底略过一抹猩红色的幽色。
他要变强。
寒池魔气肆意倾泻,霸道强势冲撞着寒池外的防御结界。
沈渊玉看到结界被魔气撞得几乎破裂,紧拧着眉头,他让青莲再次旋转起来用上古圣莲的净化平息莫念欢身上的魔气,要是再这样下去会被发现的。
可就在下一瞬魔气消失了。
他看到莫念欢身体一软往下倒,眼疾手快的将人揽入怀中:“……熹儿?”
这又是为什么惹怒了魔果,是看到了什么吗?
莫念欢闻到略过鼻尖的冷香,缓缓睁开眼,就看到自己靠在沈渊玉的肩膀上。
他微微侧过头,抬眸看向沈渊玉,正好对上沈渊玉焦急的眼神,仿佛生怕他会发生什么事情那般,又发现沈渊玉唇边的血迹。眸光微荡,这是为自己疗伤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