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特意留心她颊上的伤口……
细腻如脂,红粉菲菲。
还好,没有留下疤痕。
可是苏玲珑却一声冷笑:“怎么?让你失望了?”
的确,她很失望,只是令她失望的不是那道消失的疤。
连两小无猜的苏玲珑都对她如此冷淡,更别提其他人了。只是她早已习惯了独处,也不在乎她们对自己是否热情。也是,她们同是竞争者,却只有一个竞争目标,能热情才怪呢。不过这样也好,否则若突然有人对她嘘寒问暖,她倒要怀疑人家的用意了。她很庆幸她们不过是一些十几岁的女孩,暂时还没有什么多端诡计,可是现在……
她又不小心对上几双似是无意扫来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
她心虚的跑回纤羽阁揽镜自照……早饭吃得很干净,嘴边也没有饭粒啊……
又有脚步声小心翼翼的围上来。
她悄无声息的坐了一会,方蹑手蹑脚的溜到窗前,将朱漆镂花长窗猛的一推……
“哎呦……”
一声惨叫并几声惊呼轻笑,五颜六色的裙裾飘飞而去。
一般情况下,但凡大家都知道了却只有自己蒙在鼓里的事都是与己有关之事。
果不其然,三天后,答案揭晓。
……“就是她啊,趁着皇上南巡回来跑到太极殿去面圣……”
“什么‘面圣’啊?那叫‘毛、遂、自、荐’!”
“嘻嘻……”
“就凭她?模样算不上百里挑一,瘦得跟针似的,又什么都不会,还想侍奉皇上?”
“唉,我看她可不仅仅是冲皇上去的。你想啊,皇上英明神武,怎会看上她?而且啊……”梁冀知州的千金梁璇刻意压低了声音:“皇上心中只有慈懿皇后一人,自慈懿皇后仙逝,皇上再也没有立后,如今后宫得宠的也只有三位妃子……”
“唉,皇上十五岁登基,同先皇后一同亲征临纳,先皇后为皇上挡了一箭,险些丧命,后来一直体弱多病以致二十岁就薨了。每年先皇后生日,皇上都会去寝陵待上七日。那种感情,怎是她人可比?”
“所以我说她打错了算盘!”
“天昊本应每三年选秀一次,可是皇上念着先皇后,借言国事繁忙,外乱频仍,此番的选秀竟是拖了五年才进行,若不是朝臣强烈上书,说祖制不可费,怕就要一直耽搁下去了。看这样子,咱们中间能留在皇上身边的人不会有几个……”
“唉,景元二十一年的秀女无一人侍奉君前,景元二十六年的秀女也只留下一人……”
“也难怪她急成那个样子!”
“能留下,自然是幸运,其余的人,按照惯例,就要配给王爷和皇子,还有……”
“难道说她是……究竟是看上了哪位王爷?哎呀,莫非是太子?”
“太子已经有了正妃,夫人也立了两个了,还有三个侧妃,四个侍姬,十五个……”
“她应是奔着太子去的。那天还是太子说她这叫‘毛遂自荐’,岂不是正中下怀?竟让她就这样得逞了,真是……”
“你别看她平日闷声不响,心思比谁都多!”
“可不是?初来时整日傻傻呆呆,这几日忽然活泛起来了呢……”
“太子将来就是皇上,她的野心倒不小呢……”
“别胡说,小心人家将来治你个口无遮拦之罪!”
“她要是想成为太子的人也不容易。太子妃是右丞相夏饶的嫡长女夏南春,幼年丧母,她一个人打理丞相府六年,二十岁才被皇上钦点为太子妃,厉害着呢,连太子都要忌惮她三分,见着面都要绕道走……而且紫祥宫是天栾城内美女云集之地,她一个小小的秀女,怎么就有那么大的福分?”
“如果太子这条路行不通……听说那天七位殿下也在场……天啊,这个苏锦翎胃口真是不小啊!”
她们在大呼小叫肆意发挥的时候,苏锦翎就在旁边的石桌边磕着瓜子。她们不是没看到她,不过经过几天的观察和对其底细的了解再加上女孩忍无可忍的熊熊嫉妒之心,她们就是要让她听到,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当日之举是多么愚蠢。别说皇上,别说太子,就是七位殿下也早已把她化为荡妇行列,多半在复选之后就要遣送回去,就算留在宫中也只能到太平宫洗衣扫地。
苏锦翎毫不介意,好像在听于己无关的事。本来嘛,她对她们心心念念的什么皇上啊太子啊殿下啊毫不感兴趣,仿佛那只是电视剧里的人物,离她太遥远了,而当日的一切纯属意外,鬼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那。在那段自己的意识回到现代的时间里这具身体到底做了什么和她毫无关系,虽然她也会好奇,不过看样子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应是出了烈王府就直接进了皇宫,每日学习枯燥乏味的宫规礼仪而已,所以眼下可以免费收听有关皇室一些秘辛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况且还可以猜测这群八卦女究竟心意所属的是哪个……于是她只悠闲的磕着瓜子,眼睛好像若无其事的望着头顶琼花如雪,望着花瓣翩然而落,耳朵却竖得直直的,已是磕得口干舌燥也舍不得回屋倒杯茶离开片刻。
也不知梁璇哪得来的这些明星小档案,说得愈发流畅,只差醒木一拍,“话说”……
“大殿下宇文玄缇今年二十五岁,十八岁封为襄王。生母是合欢宫的如妃,直到现在仍是圣恩荣宠。如妃的弟弟常项是镇西将军,战功赫赫,可谓满门富贵。襄王身高九尺,相貌堂堂,能文能武,那骑术可谓是天下第一,且力大无穷,咱们天昊的神弓天引,他能将其挽得圆如满月。十六岁时初次随皇上出征便取下了东哲大将的人头。两年后,任副将军随熙亲王征讨临纳,完胜而归,同年受封为王。正妃安容,是安大学士次女,性子好得不得了,难缠的倒是那两个夫人,均是工部侍郎蒋尚之女。那姐妹俩联合起来,把个安容挤兑得要死不活……”
“襄王不管吗?”
“襄王常年在外,哪顾得上府里的事?再说他脾气很是火爆,哪个敢拿这些事烦他?”
“听说襄王和太子同年同月同日生,还较太子早落地了半个时辰,怎么……”
“还不是因为慈懿皇后?”晓色纱衫的陆姚快言快语:“早年皇上和先皇后东征西讨,登基五年才诞下两个皇子,即是襄王和太子。先皇后因为箭伤身子虚弱,第二日便薨了。先帝痛不欲生,当即下旨立次子宇文玄晟为太子,亲自调教。太子方七岁,皇上就专门为太子建了集贤院,召集天下名士,汇聚贤臣为太子所用……”
“听说太子继承了先皇后的美貌,极为华美,温润如玉,简直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苏锦翎很想将帕子递上去,告诉她,口水流出来了。
“若论美貌,当属六殿下清宁王宇文玄逸……”
玄逸……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对啊,那可是有名的美男子呢。其美也,好比春秋郑国公孙阏,‘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另一天青罗裙的女子立即又接了一句。
“多少王公贵族的千金闺秀都想嫁给他,只要他一出现,那便车轿拥堵,人群如织,联袂成荫,挥袂成雨。路边亭台楼阁的窗口聚满了无数男女老少,都争着一睹其风采……”
“那一双眼啊……”梁璇忽然不止该怎么形容,只涨红了脸,目光泛水。
立即被系翠绿腰带的霍芳芳取笑:“你是不是被那一双眼给慑了魂了?”
结果遭到梁璇的拼力捶打。
苏锦翎眼前莫名的浮出一双眸子,半是清冷半是春意,如媚如丝,似笑还嗔。魅惑异常,妖蛊异常。
她微微一笑。无论古今,只要谈到美男,女孩子们都难免兴奋异常。
记得在大学宿舍里,同寝姐妹也曾在夜晚将那些所谓的校草排号逐一点评,似乎学生会主席廖艾先为优中之最,简直是中外合璧古今咸宜。她也曾摆做晨读模样看他在操场中晨练,心脏跟着他的脚步“咕咚咕咚”跳。他扯过搭在单杠上的毛巾擦头上的汗水时都会朝她这边看一眼,那灿烂微笑简直比朝阳还要夺目。
她摇摇头。这群小女子还真是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帅哥,只可惜不能隔空取物将廖艾先拎过来。也难顾,她们甚少抛头露面,见到个略微长得平头正脸的难免要当神仙似的供起来,结果越传越神,到最后却是相见不如想象。
“不仅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还有逸群之才、英霸之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刀剑骑射无一不善,且为人谦和,待人亲切,一点王爷架子都没有。满朝上下,大江内外,哪个不知清宁王的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