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书中佟陆陆最终嫁的,正是前东秦的太子殿下。
陛下不喜那太子,将他关于东宫,便养成了他孤僻阴冷、诡谲晦暗的性子。
皇后娘娘并非白帝原配,故而备受冷落,郁郁寡欢早早地就离世了。没了娘,小太子就被强行送至舟山,命专人教养,故而朝中未有多少大臣见过他,独凭一信物玉鱼认人。
明帝大权在握后,为抢得一点名正言顺,放出流言道太子罹难早亡,还装模作样办了国丧。
实则非也。
太子一路躲避明帝的追杀,暗中韬光养晦,于大明十年,联合小燕王率领铁骑踏破山河。经历了整整三年的神州陆沉、中原板荡,年轻的太子终挟持明帝,取其项上人头,成功复辟东秦。
但书中对那太子白盏辛这些年在哪儿都干了什么,并无描写。佟陆陆只知道,这家伙当初遇刺受了伤,因未被及时救治成了左撇子。
好在,她身边尚且还没出现左撇子的人。
“小姐,小姐,”春枝回来了,那盒子被她猛地垛上桌子,抬头只见她脸气得滚圆,“那环公子,不收我们的赔礼。他脾气极臭,还扬言只要是小姐你送的东西,价值连城他也不收!”
“这丫的,什么意思?!”
佟陆陆自出生以来,父亲位安太傅,同母的大哥官拜吏部侍郎,尚未受过此等莫名的恶气。
她丢毛笔于桌上,拍案而起,火冒三丈,踹门而出,“走!我们找他去!”
“啊?小姐?小姐!”
佟府的高墙防得了贼,却困不住佟陆陆。佟陆陆这些年什么投壶、捶丸、蹴鞠一样也不会,爬树翻墙倒是很牛。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佟陆陆将寡廉鲜耻一应踩在脚下,本着“不欠人半点儿”的原则,气贯长虹,正气凌然叉腰出现在象姑馆门口。
象姑馆的玉爹爹连忙来迎,直将雄赳赳气昂昂的佟陆陆请进,赔笑道:“六小姐,可巧,这大白天的,环公子已就寝了,我吩咐别人来侍候吧。”
佟陆陆略微抬眉,显然不信,忙不迭往他怀里塞锭银子,“玉爹爹,你跟我在这打什么哈哈呢。”
“哎,是是是,糊涂了糊涂了,我这就带您去。”
将她带至三楼,玉爹爹道:“就在最里间,瞧着我也不方便掺和你们,若有什么吩咐,六小姐尽管喊一声,我定速来。”
佟陆陆大摇大摆走去,顶里面的房间朴素,雕花门紧闭,唯有一个小厮样的人抱臂立于门口。
“本小姐要进去。”佟陆陆盯着那束发的蓝衣少年,也学着他抱臂,总觉不能失掉气势,“我要见你们家环公子,让开!”
那人哑巴似的不说话,紧盯着佟陆陆,目光如刀,盯得她心虚。
“昭云,让她进来。”
门内人的声音如寒冬凌冽的风,佟陆陆闻后抖索一阵,方壮壮胆子,鼓气踏入。
春枝被昭云拦在门外,她拗不过这个大木头,只得乖乖站在一旁等候。
正当白日,象姑馆的男人们都睡了,按照规矩,整楼的帘子一应拉下,不得打开。
屋内闷热不透光,环公子却好似极怕黑。地板上、台子上,均点有许多蜡烛,烟雾缭绕跟搞邪.教似的,视野越发浊热。
屋内未熏香,却有淡淡的沉木香。
佟陆陆将盒子置于桌上,冷哼一声,翘着二郎腿坐下:“咱们开门见山。啧,我昨个也没什么大错处,但我想着好歹也算让你不适了,便让春枝来送个赔礼,你怎的拒了?即便你是皓玉当红的伶儿,我佟陆陆的面子还是得给的吧!”
须臾,那人从屏风后走出,只着了一件白色单衣,并无外套。
衣襟微张,少年温润的肤若隐若现。一头黑发披散着,他眼眸阴邪,因了那颗痣,越发妖冶。
美则美矣,性格却怪异地很。
佟陆陆面不改色,一副我最有理的气势坐着,只等他说声“抱歉”“我错了”“佟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然没有。
少年双眸泛红,似中了邪,几步上前,忽攫住她的肩,捏住她的双颊,生生把她捏出肥猪脸。
他的声调深沉,一会儿气若游丝,一会儿又满是愤恨地嘶吼,“呵,你不就是,想讨我的欢心,好取了我的身?我如今沦落至此,在这儿须得待上几年,过着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隐忍到污秽里去,在粪里与你们这群蝇营狗苟打滚!也好,也好……与其初礼跟个老婆娘,不如跟你,亦是不错!”
说罢,那别称为环公子的少年满面冷漠,森然的烛光影映上他线条流畅的美,越发凄凉。
他跪上佟陆陆所坐的椅面倾身上前,紧握她背后的靠椅,视死如归般,低头便要强行吻她。
啪!
不轻不重地,佟陆陆甩手给了他脑袋一掌。
“你脑子有坑啊!
本小姐母胎单身这么多年,你个小兔崽子凭什么随意轻薄我!
你问过我娘了吗?!”
第4章 赎回家!
玉爹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被佟陆陆震天吼的声音唤来时,能瞅见的会是如此场景。
点了过多蜡烛而亮锃锃雾浓浓的屋内,一男一女对坐于圆桌两侧,双方紧攥着对方的衣襟、裙裾僵持不下,谁也不让谁,均有玉石俱焚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