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灿灿,”时灿转身要走,殷丰连忙跑过去拉住她,“你还真这么上纲上线啊,我就是、就是用了他魂魄一下,应该也没给他造成多大伤害吧?压魂阵不就是把人压在了地府而已,他也没有磕着伤着,就是暂时不能投胎。现在压魂阵都撤下去了,灿灿,你看在咱们几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就别这么较真儿了。”
“没有伤害?压魂阵用久了会伤害魂魄,他已经出现记忆混乱了,投胎很有可能会带先天病!”
时灿回头看他,将手腕猛地挣脱出来,没什么温度的弯弯唇角:“殷叔,我坐在代理人的位置上,遇到事儿怎么能不较真呢?今天护你一下,明天放他一马,那我这个代理人不就成了咱们几家的遮阳伞吗?再说,您本来就对我有不少质疑,觉得我能力不行,要是我再德不配位,这位子就更坐不稳了。”
“放心吧殷叔,岳叔我们两个商量着定,不会扣你太多阳寿的。”
也就扣个十年吧,时灿转过身,没好气的在心里默默补充。
殷丰看着时灿的背影,她从容不迫的走出他的家门,连脚步都显得骄傲。直到看不见时灿的身影了,殷丰目光一沉,猛的一挥手将茶几上的东西“哗啦”一声全都扫落在地上。
他真没想到,曾经那个乖巧懂事软绵绵的小姑娘,几年不见竟长成了这样浑身带刺手段强硬的丫头。原来她那双温柔天真的眼睛,现在看起来就像猎豹一样,慵懒锐利,连他都在她面前败下阵来。
是他轻敌了,还以为时灿是不思进取、基本功差得令人皱眉那样子。没想到她竟然能看出自己部布下的压魂阵,六个阵眼,推断得分毫不差。
殷丰气的双手发抖,被一个小辈掏空底牌,还一点脸面都没给他留,他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手机呢?他要找韩玉梓,他受不了被时灿爬在头上的感觉。
找了半天,殷丰才看见被他刚刚从茶几上扫下来的手机。
他忍着气捡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喂,韩夫人,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好,最好再快一点,绝不能让时灿一直在代理人这个位子上呆着。”
*
殷栖寒从岳鸿飞家出来的时候,头顶上的太阳明晃晃的,已经有些灼人的温度——当然,是对于他来说。
他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上,思索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里是人间,他想做一些事情,必需品就是钱。钱多好办事,没有钱,他连个公交车都坐不了。
生前去过的地方他有办法到,但没去过的地方只能借助人间的交通工具。
一个孑然一身的游魂,不能一直站在大太阳底下思考怎么赚钱,时间紧迫,殷栖寒打算先找他生前认识的人暂时借点,等他回了阴间动动风水,保证可以双倍还上。如果说认识的人,殷栖寒第一个想到的名字,自然是时灿。
他在心底无声的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灿灿,灿灿……算了,还是少出现在她面前吧,免得他一动心,满脑子舍不得,计划全乱。
殷栖寒望着车水马龙的大街和各色行人,十分普通平凡的画面,对他来说却隔着生死的遥远距离——
如果他没有死,哪怕只剩一口气爬回时灿身边,拼尽所有的力气也要把身上的团团迷雾弄清楚,和她长久的在一起。
可是现在他都这样了。就算迷雾散尽,人鬼殊途也不可能相伴一生,何必再拉灿灿趟这浑水。
排除时灿之后,殷栖寒心中过了一个又一个名字:岳擎不行,他从来不沾手不明不白的事,自己不和他讲清楚,他绝不可能和自己有任何牵扯;岳昭不行,岳昭单纯嘴巴大,他要是知道自己回来了,晚上少不了要安排给他接风;时林不行,那小崽子心思重,他信不过;时叔也不行,他要是见到自己,肯定会担心的,可惜时岚不在,不然他是最好的人选。
盘算了半天,殷栖寒发现,除了时灿,他别无选择。
……也好,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见了,就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殷栖寒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趁着没人注意,他抬起左手,将食指浅浅的刺入了心口的位置。再拿出时,他指尖上赫然带着一粒心头血,很快这颗血珠化成雾散开,殷栖寒的手掌上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灿灿在殷宅?
殷栖寒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团模糊的光影,唇角有一点点要翘起的趋势,但又立刻僵住。他面无表情的收起手,转身向外走去。
***
与此同时,时灿刚刚挂断打给远在法国的“殷栖寒”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还是该死的熟悉,在得知殷丰已经招认的情况下,他很快就败下阵来,将殷丰让他做的事情通通交代得一干二净。
他不仅把殷栖寒的一切材料和死亡证明发给了时灿,还把他手里拥有的所有有关殷栖寒的各种信息一并全传了过来。包括但不限于殷栖寒的各种照片、在法国学习的成绩单、甚至他的社交账号和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