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宝这会儿不敢跟他独处,有小宝在她没按么紧张,下意识跟着小宝后面,突然她的手腕被他抓住了。
昏暗的灯光下,她听到男人轻嗤了一声,“跑什么。”
“我、我没跑!”钱进宝很心虚,不想在他面前落了下风,就算他未来是高高在上的应先生又咋样,还不是被她甩了!
她有啥好怕的,男婚女嫁,她要做啥确切的说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应德佑看着她挺直的小身板想到了以前,她每次心虚做错事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没理,非要做出一副她没错的样子,‘死不认错’的臭毛病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她年纪比他小,跟她结婚以后,他尽量拿她当小孩宠着,宠过头的造成了她现在这副样子,他很想训她,发觉她身体微微颤抖时到了嘴巴的话又咽了下去。
“刚才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什……什么话?”
她的下巴被抬起来,强迫仰起脑袋,他太高,灯光照射下他的脸埋在阴影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冷漠说:“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从今以后,无论你有什么花花肠子都给我收起来,明白了吗?”
她傻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之间忘记了反应。
他的食指动了动,轻轻敲击在她脸颊上,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不耐烦,“你听到了吗?”
她咽了咽口水,“听到了听到了。”
钱家
钱健站在门口不停的张望,这都出去好一会儿了,天也黑了,到底谈了啥需要这么久!
白玉梅坐在屋檐下,不停的翻白眼,过来闺女是亲的,她就是个外人,不能做错一点事,一做错就被猜忌,他的闺女干啥都行,犯错了哭哭啼啼喊一声‘爸’啥事都没了。
她心里酸溜溜的,很不得劲,看来钱家人靠不住,她将来还得指望晓桃。一想到闺女,白玉梅的心情好了一些,等她闺女将来发达了,她立即收拾东西投奔闺女去。
至于钱健,谁爱伺候谁伺候,当初要不是她一个女人拉扯闺女艰难,哪里用得着讨好钱健。
等着看热闹的六婶一群人坐在家门口,不停的往钱家张望,都等着看戏。要说钱进宝胆子可真大,背着男人嫁人,她真的啥事都干得出来,就是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咋收拾她!
在大多数妇女心中,思想里还有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男人还在世,没几个人敢干出这样的事。
“来了来了,快看,他们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的视线全都看向巷子口,不远处一家三口正往里走,孩子走在中间,左手牵着妈妈,右手牵着爸爸,一蹦一蹦,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有人跟六婶咬耳朵:“我咋瞧着不对劲啊?”
六婶同样纳闷,她预想中的一顿打没出现,面红耳赤的争吵也没出现,这一家子怎么像回娘家走亲戚,实在看不出有啥问题。
客人上门,该有的待客之道要有,钱健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吩咐彭秀珍下厨招待应德佑,堂屋的灯扯了出来,院子里亮了不少。
小康和小宝在院子里追逐玩耍,小康比小宝大两岁,性格内向,不太敢跟陌生人说话,喜欢跟在小宝屁股后面跑。小宝太跳脱了,皮的时候跟野猴子差不多。彭秀珍怕他跟着小宝学坏了,很多时候不让他跟小宝玩。
应德佑坐在院子里,钱健问他啥都回答。钱健不是话多的人,问了一些问题后就没话说了。两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开口,气氛怪怪的。
好在彭秀珍很快做好了面条,她面条煮的很多,给两个孩子也各端了一碗。
屋里
白玉梅露出一脸为她着想的模样,又是那副亲昵的样子。
“进宝,咱们母女俩有啥仇怨都先放一边,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好。我是过来人,知道的事比你吃的盐还多,我告诉你千万别心软,嫁汉穿衣是一辈子的事,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
她声音压低了一些,苦口婆心的说:“泥腿子除了力气大还有啥,我看他就是个粗人,说不定大字不识一个,你是个知识分子跟他在一起有什么前途。”
“农家人土地里刨食,他们削尖了脑袋往城里奔,为啥,还不是城里好,工作再苦也比干农活轻松,目前的形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很多政策都松了,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你这时候跟他去乡下图啥!”
“我虽然不是你亲妈,可那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对我有误会我理解,可这种大事面前你千万不能任性,要是做错了选择这辈子都要受苦。”
白玉梅说这些话合情合理,她不是为了钱进宝着想,而是让外面的男人听到,尽管她压低了声音可还是会听到一些。
她想的很清楚,钱进宝要是不嫁韩伟斌她就拿不到那一千块钱,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她没必要逼着她嫁,还不如多膈应应德佑。
男人都那个德行,对女人好能好到哪里去,在钱家他肯定啥都不做,等回到了老家钱进宝肯定要被他折磨死。
钱进宝想的是另一件事:“我爸给的嫁妆好像有两千块吧,是不是你拿着?”她记得很清楚,两千块钱用包装着,好大一叠呢,这些钱除了钱健给的,还有一些钱是卖金条得的,那些金条是母亲留给她的。
白玉梅眼皮一跳,这两千块她跟韩伟斌商量好了,一人分一千,她提这事干啥?
钱进宝想嫁给韩伟斌当然不全是看中韩伟斌,主要是冲着这两千块钱,现在外面的倒爷很赚钱,她想拿这笔钱进货。
只是没想到韩伟斌那个伪君子居然把钱全卷走了,她摸都没来得及摸,就听到喜婆大喊‘新郎官跑了’。
她刚进门,屁股都没坐热,韩伟斌跑得人影都不见了,她被韩家人嫌弃笑话,回到娘家又被街坊邻居笑话,跟白玉梅吵架还经常输,简直一路衰到底。
“我当初结婚的时候家里啥都没给我,现在给我补也一样,我也不要你添置了,就那两千块吧。”
第7章 (已修) 她经常欺负你吗……
“钱进宝你这是逼家里给你钱啊,你都嫁出去的闺女了,伸手像娘家要东西,你要点脸行吗!”
白玉梅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下去,别的都好说,就是这钱绝对不会给她,要给她两千块他们咋生活!
她的声音很大,惊动了外面的钱健。钱健不好意思道:“没啥事,阿佑你继续吃,我进去看看。”
小宝放下碗筷,要跟着一块进去,被应德佑按住了,“把东西吃完。”
他不久前吃了蛋,又啃了两个苹果,面条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不能浪费粮食,吃不完绝对不能糟蹋,他把碗推到应德佑面前。
“爸,我吃饱了,你吃。”
应德佑自然地把他没吃完的面条几口吃了,见他还要往那边跑,拉住他,“大人说话,不许偷听。”
小宝着急,坐立难安,“她肯定又欺负我妈了,我得去帮忙。”
应德佑想到她脸上的巴掌印,那么娇纵的人被打的该有多难受。
“她经常欺负你妈吗?”
小宝有很多话要说,自从来到城里以后,她妈第一次跟坏女人吵架他都吓哭了,后来这事经常发生,她妈就是声音大没被打,他这才放心。
他爸来了,肯定要帮着妈。他倒豆子似的告状:“天天欺负妈,妈都被她欺负哭了,天天躲被子里哭鼻子。”当然,这是他乱说的,就是想说的委屈点,好让他爸帮妈打回去。
村里女人就不敢欺负妈,因为她们都怕他爸。
“怎么又吵了。”钱健头疼,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他是真的难办,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觉得白玉梅是个好女人。
以前明明相处的很好,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人心都是偏的,钱健自然向着钱进宝,可白玉梅是他妻子,在明面上也不能受委屈。
“进宝,你就不能歇歇,一直吵吵有意思吗?有啥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面红耳赤吵。”
“爸,两千块是不是你亲口说给我?”
“原来是这事,好好说不就行了,别吵了。”
“我也不想吵,她不想给钱,那钱她可没出一分,全是你跟我妈留给我的,她有什么资格说那样的话!”
白玉梅啥德行她清清楚楚,见钱眼开,以前对他们好不就是看中了钱健工作好。别以为她不知道,白玉梅能养大白晓桃全靠钱健给钱。
她没工作,哪里来的钱,还不是从钱健手里抠的。以前算他们眼瞎,给就给了,现在还想吞她的两千块,门都没有。
“我不是那个意思,健哥你别听进宝胡说,只是家里的情况不比以前了,哪哪都花钱,当然,两千块也不是不可以给她,可……给了她不给招财,说出去多难听,别人还以为你只喜欢闺女不喜欢儿子。”
钱健不赞同她的话,这些钱他早就准备好了,一直不敢动这笔钱,就是为了给闺女当压箱底钱。
两千块里他只添了两百多块,其他的都是卖金条得来的,他不会惦记这些钱,自然也不会让白玉梅惦记。
“家里的事外人咋会知道,给她就是了,这些钱当初分了两份,招财的那份当初他结婚的时候已经给他了,再说他们兄妹关系好,招财不会惦记他妹子的钱。”
白玉梅心凉了,难怪钱进宝的性格那么招人厌,原来是当老子的没教好。
“两千块不是小数目,等着招财回来再说。”白玉梅知道说下去也争不过他们父子,索性不说了,坐在床上,不去看他们,脸色难看。
钱健觉得莫名其妙,她好端端的生气干啥?
“行了,明天给你,等你哥回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没必要为这些事离了心。”钱健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你都是孩子妈了,做啥决定要想清楚,这是一辈子的事,是苦是甜都要你自己品。”
钱进宝心情很复杂,要说钱健精明吧,偏偏被白玉梅哄的团团转,要说他糊涂吧,可他又从来没委屈过他们兄妹。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闹,要是钱健娶个好女人她也赞同,妈妈都走那么多年了,他一个人日子过得苦,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体贴人,感到孤单想再找她都理解。
白玉梅是条毒蛇,有她在,这个家早晚要散,只是那个梦很多都是她的记忆,关于其他人的少之又少。
比如为啥钱招财非要把白玉梅带回来当继母?她可不信钱招财那么大的人了还想从白玉梅身上找母爱。
之后又发生了啥,为什么钱招财会失踪,到底什么事让他连妻儿都不要了?
隔壁房里的话彭秀珍听得很清楚,她正在缝衣服,听到那两千块都给钱进宝的时候不小心刺到了手,她皱了皱眉,并没有其他反应,继续缝补。
她原以为嫁给钱招财会很幸福,钱招财是个很好的人,可他不是个好丈夫。反正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只希望小康能平平安安长大,其他的她不强求。
电灯关了,屋子里黑下来。
白玉梅把最后一件衣服脱了,钻进被子里,爬到了钱健身上。夫妻几年了,钱健哪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是他心里想的事多,哪有心思做那挡子事。
白玉梅年纪虽然大了,她会撒娇,会伺候人,心态年轻,像个小姑娘一样。女人逗弄男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没几个男人受得了。
钱健很快把她压在身下。
事毕,白玉梅窝在他怀里,给他吹枕边风:“健哥,我知道我不是他们亲妈,很多事不好说,可你是我男人,我也想这个家更好,钱可以给她,给她一千块咋样?”
“说好了两千你给一千,你让我怎么跟进宝说,再说家里又不是没钱,拿不出来钱就算了,可有钱不给,这算咋回事!”
“进宝是你闺女,招财也是你儿子,还有彭秀珍呢,你别看她不爱说话,其实心里有数,看到你这么偏心难保心里没想法,当父母要一碗水端平。”
说到这里,她声音带上了哭腔,“晓桃不是你的亲闺女,可她拿你当亲爹,她在沪市那边也需要用钱,前些天还跟我要,我怕你不给都没给她,我心疼啊,也不知道她在那边有没有饭吃。”
“这事你咋不跟我说,孩子肯定遇到困难了才跟家里要钱,明天你给她寄五十块钱过去,要是不够再寄点,不能让孩子受苦。”
钱健无法做到像对钱进宝那样惯白晓桃,可也不会苛待她。
白玉梅心里不舒服,钱进宝要钱就给两千,她闺女要钱给五十,心怎么偏成这样,还说什么对晓桃好,依她看钱家人都没良心,没拿她们母女当自己人,处处防着她们母女。
可白玉梅也不想想,这么多年钱健给了她们母女多少钱,当时她可没跟钱健结婚,人家好心帮衬,给的钱不算少了!
而且白晓桃是大学生,学校发钱,毕业后分配工作有工资,给五十块不少了,很多人工资一个月也不过才五十,而且钱健口中的‘不够再寄’可不是虚话,而是拿她们当家人真心这么想的。
白玉梅说了很多好话,钱进宝都不松口给一千,就是要拿出两千,把她气得不行。
钱进宝这边。
她现在有点麻烦,家里就这么点地方,夜深了面临着睡觉的问题。
屋里就一张床,这张床挺宽的,平时睡着很舒服,可……应德佑也睡下去,那就不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