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荻道:“你可知圣上是借何人之手灭了武家?”
沈寂溪依旧摇头。
“麒麟卫。”韩荻道。
纵然沈寂溪再不理会朝中之事,他对麒麟卫是知晓的。
麒麟卫最早是在年轻暗卫中挑选,当时所司亦是暗卫之职。后来麒麟卫慢慢的衍生出了其他的职能,所有行动都是由圣上亲自指派,不假他人之手。那些圣上想做又不想在明面上留下痕迹的事,便都由麒麟卫代劳了。
“麒麟卫不是在先皇驾崩后,就没有了么?”沈寂溪道。
韩荻冷笑一声,道:“原本就是暗卫,明面上说没有不过是为了更加隐秘罢了。”
沈寂溪吸了口气,道:“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听出来此事与我或者说与你,有何干系。”
“如果我所知不假的话,沈家掌握的药材生意,是整个大余最大的吧?”韩荻道。
沈寂溪闻言一惊。
大余的药材生意,几乎被沈家独揽不假。不过沈老爷子向来做事有方,又不愿太过张扬,因此在明面上并没有将沈家的名头打的很响,而是设了许多幌子。
能知道沈家底细的人,并不多。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寂溪警惕的道。
“麒麟卫如今所司之事,其中极为重要的一项,就是在各个影响力大的江湖门派、商行以及各个有威望的府邸,安插自己的眼线。沈家影响力如此之大,即便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以麒麟卫的手段,应该是掌握的很彻底。”韩荻道。
沈寂溪闻言手心不由出了一层冷汗,面上却不由一笑,问道:“然后呢?”
“麒麟卫的手段是掌握,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所行动。只要沈家安分守己做自己的生意,不要掺和不必要的事,应当会安然无恙。”韩荻道。
“哈,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明白你想说什么?”沈寂溪道。
他对韩荻的话半信半不信,但即便如此,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武堂是被麒麟卫所灭,不过他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成了麒麟卫。”韩荻道。
沈寂溪闻言不由吃了一惊,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道:“你说,那个少年是麒麟卫?”
韩荻点了点头,道:“当年圣上下旨灭武家的时候,念及武堂之子曾得先帝赐名,于是免其一死,责令处以宫刑,入宫为奴。不过我想不通,为何最后他会成了麒麟卫?”
沈寂溪这回连脖子里都出了冷汗,不过他还是不太确信韩荻的话能信几分,“若麒麟卫当真身份隐秘,你怎会得知?”
韩荻抬眼看着沈寂溪,眼底沉静如水,道:“我连你的身份都能知悉,知道他的身份很奇怪么?”
见沈寂溪沉默不语,韩荻又道:“麒麟卫来北江,我倒是不意外。章煜太像当年的武堂了。”
“你是说……”沈寂溪意识到韩荻话中的深意,不由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忐忑,“武堂在西南驻守多年,所立的战功岂是章煜能比的了的?”
“北江与西南最大的不同,是北江有个前太子。”韩荻道。
“厉王?”沈寂溪若有所思了片刻,沉声问道:“你同我说这些究竟想干嘛?你不会是要我下毒毒死那个少年吧?”
韩荻闻言哈哈一笑,道:“若我这么说,你会帮我么?”
沈寂溪略一思量也知道对方所求非此,不由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詹荀对那少年似是颇为在意,虽然他并不知道两人之间是何种情谊,但若让那少年死在这里,终归是不好面对对方。
不过韩荻费了这么大周折,所谋定非如此简单。若要毒死那少年,在军营中岂不更好下手?而且,韩荻若只是想害那少年,根本无需将其中原委都说与自己。
沈寂溪道:“我体内有血蛊,脾气暴躁的很,你可莫要再卖关子了。”
韩荻如有所思的望着他,道:“你体内还有血蛊么?”
沈寂溪刚想回答,不由一愣怔,随即不可置信的望着对方,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受伤醒来后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一直以为是韩荻行的针起了作用,未曾起疑,如今被对方这么一问,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若行针当真能压制血蛊,那也不过是压制而非清除,血蛊自然还是会有所反映。可是今日他见到詹荀,离对方那么近,对方甚至还为他亲自上药,那血蛊不但没有发作,甚至是丝毫反映都没有。
韩荻见沈寂溪的表情乍惊乍喜,心知对方已经知道了真相,便道:“我那日说为你施针压制血蛊,不过是为了卖个人情罢了。其实你此次意外受伤,也不算坏事,血蛊消失了。”
沈寂溪一时之间心绪难平,道:“六叔只顾着担心我的身体,想必并未留意血蛊之事。可是,你既然想卖个人情,如今为何又告诉我真相了?”
韩荻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正是沈寂溪装宁神药丸的瓷瓶,“那日我向你六叔借了这个,说是回去琢磨一下你制的药丸。不想今日被詹参将看到了这药瓶……”韩荻摩挲了片刻手里的瓷瓶,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寂溪微微一笑,将瓷瓶递给沈寂溪。
沈寂溪忐忑的接过瓷瓶,对方又道:“我想若单单是让你为了人情而帮我,终归是不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