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枫阴沉着听完他的话,随之用力一拽,将卫澜拽进自己怀里,他端着怀中人的下颚,指腹用力,几乎要把这张小脸捏碎——
“这就是你不爱我的理由吗?”
面对这样的安清枫,卫澜曾经怕过,那时的他再怕,为了自尊也不会低头,可现在他却看开了,甚至能心平气和地告诉安清枫,那人是他的生父。
安清枫松了口气,转而眉开眼笑。
安清玄已不在人世,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已然没了意义,即使卫澜的话显然是在说接近他别有目的,他也不在意,反而因卫澜愿意把自我剖给他看而高兴。
“对大人来说,我不是无可替代,对你而言亦然。”
“为何会这么想?”安清枫将卫澜抱紧,笑道,“明明你对我来说比任何人都重要。”
既然安清玄不在了,卫澜便是他的唯一。
“因为我碰了别人吗?我只是不想勉强你。可若你愿意爱我,往后我只会与你一人共枕眠。”
“爱我吗?”
“爱。”安清枫的表达向来直白。
“那么,愿意为我死吗?”卫澜别开脸,脸侧贴着安清枫的胸膛,不冷不淡地问。
安清枫僵住了,片刻后,问:“杀我也是你的任务吗?”
卫澜摇头:“我的任务早就结束了。”
安清枫舒了口气,俯身在吻在卫澜的青丝上:“我不会死,会活着,和你度过往后万千岁月。”
“嗯。”
卫澜抬手,回抱安清枫。
……
在安明镜被捕入狱、花雅兮被打入冷宫后,暴躁的安明心难得默不作声——是怕了吗?安明熙想。
安明熙本以为异常的安明心别有任务,但花千宇告诉他,安明镜知道行动危险而把所有不必要之人统统排除在外,安明心对于“造反”一事根本一无所知。
“你眼中的安明镜是什么模样?”安明熙忽然问。
花千宇看了眼与他并肩坐在床边的安明熙,再回道:“他啊,自命不凡到了极点,自我认识他起,他就认定自己会是未来天子,无时无刻不把自己代入千古明君的角度考虑一切……而你是他唯一警惕的对象,明明表现得那么自傲,却又无时无刻不怕你把他的未来夺走……其实是个胆小鬼呢。”
“他并不是惧怕我的才能。”
花千宇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虽说他那时不如现在成熟稳重,但也有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避免一不小心就从‘明君’变成‘暴君’。但在明熙面前,他却没法保持大方,知道这是为何吗?”
安明熙抬眼看着他。
“因为嫉妒。似他这般自傲的人,定不会仅仅因你受到宠爱而嫉妒到那般程度,也许明熙曾在他面前展示过人的才华,并因此受陛下嘉奖。”
安明熙顺着他的话回想过去,脑中确实捕捉到了这样的画面,但他没有点头,只是静静地听着花千宇接着道:“他年少时把陛下当作榜样,做的每一件事都盼着能被陛下称赞,在陛下丝毫不吝啬表达对你的疼爱的时候,他只能逼着自己将你善待,然,一旦陛下开始疏远你,他也就不再隐藏自己真实的模样——他不可能说这些,我只是基于对他的理解擅自揣测。”
“你可怜他吗?”安明熙问。
花千宇摇头:“我欣赏他,也真心实意地想要助他登基。”
安明熙沉默,片刻后仰头枕在了花千宇大腿上,本就握着铁链地花千宇正要举高手,让寒铁从安明熙的脸旁离开,安明熙却抓着链子,使他放下手,闭目道:“接着说,我想听。”
“年少之时,谁都以为自己是天下中心……从学堂和书籍得知储君选贤,天子会纳百官的意见选择接任者,宇便自以为只要做出一番丰功伟绩、爬上高位掌握话语权,便能助他顺利登基……然事实上,我当上上将军只是陛下一句话的事,还有,在高位也不一定能受万人爱戴,我没自己以为的重要。
“……明熙被陛下看中理所当然,本身性子就好得不得了,处理正事更是威严果决……我很喜欢那样的你,因为知道那样的你还有柔软的另一面,所以更喜欢了。”
安明熙睁开眼,对着的便是花千宇温柔的笑眼。
“明熙知道吗?你对我和对他人,全然是两幅面孔。”
安明熙只道:“因为你比你以为的重要。”
这话实实在在地暖进花千宇的心里,就在他不由想要“履行男宠职责”时,安明熙却说:“我想到该怎么把东西送出去了。”
“嗯?”
“安明心,他的出入并未受到限制……只能辛苦阿九受一顿打。”
花千宇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摸了摸安明熙的脑袋,说道:“出入通畅却少不了监视者,还得提醒他小心。”
“嗯。”
“劫狱,必须在平城军进城时同时进行。在平城军抵达洛京前,还请你把我关回去。”
“不放心吗?”
“嗯,不管陈校尉为哪方行动,逃狱总有风险,我不能袖手旁观。”
安明熙侧转了身,脸对着花千宇的腹部,鼻尖贴着锁链,回道:“好。”家人都出逃的情况下,花千宇独自留在宫中反而更危险。
“困了?”花千宇问。他举起链子,把手放在膝盖上,让链子垂在小腿前,意图让安明熙枕得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