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桥听闻,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像是冰雪化作的冷刃一般,狠狠朝她脸上剐。
宋珠本来还趾高气昂的,被他这么一看,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
姜遇桥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
虽然没说话,但气场却仿佛带着余威,压得宋珠不敢多说话。
姜远见状,反倒有些欣慰。
这么多年他一共有过三个孩子,到现在来看,还是姜遇桥最优秀。
思及此,姜远打开话夹子,开始询问姜遇桥最近在颐夏这边的生活,他问一句,姜遇桥答一句,彼此疏离得就像是刚认识的陌生人。
没多久,菜逐一送上。
姜远给姜遇桥倒了杯酒,试图拉近二人的关系,“来,跟爸喝一口。”
姜遇桥瞥了酒杯一眼,“我不喝酒。”
宋珠一边喂着孩子,一边觑着二人。
姜远把酒杯放到一边,顿了顿,像是终于装不下去似的冷声一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今天纯粹是信守承诺过来看我一眼。”
姜遇桥从始至终都是那副目空一切的表情。
姜远越看越火大,“我好歹是你爸,你对我就不能尊敬一点儿吗?”
他这一发怒,小胖子都不敢说话了,宋珠被他突然放大的音量吓得一哽,筷子夹的蟹肉都掉到桌上。
唯有姜遇桥眼神淡漠地看着他,“你想让我怎么尊敬。”
“……”
“逢年过节给你打个电话,父亲节新年给你买个礼物?”
“……”
“你需要吗?”
姜远被噎得一哽:“你这都是什么话,我需要你送什么礼物,我缺吗?”
“那还真不好意思。”
姜遇桥冷笑,“我最多也就能尊敬这么多,你要是不需要,我也省得麻烦。”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姜远早就让对方滚了,但换做姜遇桥,他就总有火发不出,因为他知道自己欠他,也欠陆美华和姜莱,所以这么多年,他不管赚多少钱,都会给陆美华打一部分。
可能是这几年他岁数大了,对家的需求感越来越强烈,他就总惦记着把姜遇桥叫回去,也是为了哄他,这才隔三差五地主动和他联系。
但这么长时间,姜遇桥也才回应了他两次,一次是为了让他帮忙买演唱会的票,一次是帮他联系传媒大学相熟的校长。
两次都是因为一个人。
姜远压了压火气,换了个语气问,“你跟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谈上了吗?”
见他提钟可可。
姜遇桥下意识拧起眉,表情透出一股无声的防备。
姜远却根本没察觉到,兀自地往下说,“我知道你没怎么谈过恋爱,所以现在特别上心,我也别没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人生不止于此,要把目标放长远一点,就像你现在的职业,其实医生没什么好做的,还累人,我听你们院长意思,你这一周有时候都休不上完整的一天。”
“我看着福利待遇也不是很好,不然你收收心,跟我回公司做生意算了。”
“你的脑子随我,够转,把生意交给你打理我也放心。”
听到这话,最先不乐意的人是宋珠,她拧着两条能扎死人的柳叶眉吵吵嚷嚷的,“老姜,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给他打理,咱们淘淘的呢?你怎么就想着你大儿子不想着你小儿子。”
“什么呀,你说什么呢,”姜远皱着眉,“淘淘才多大,你和遇桥比什么啊。”
“什么叫比啊,都是你的儿子。”
“都是我的儿子不也要看岁数吗。”
“淘淘早晚长大的啊!”
两个上了岁数的人一吵就没完,偏偏小胖子还在那打气似的叫唤,可真是不把别人当外人。
姜遇桥被他们吵得太阳穴发炸,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忽然闪了一下。
看到是钟可可的信息。
姜遇桥紧绷的眉头松了松,点开。
那小孩:【遇桥哥,你们吃完了吗?】
姜遇桥:【刚吃没多久。】
低眉敲字间,烦躁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你到家了吗?】
那小孩:【我在外面。】
姜遇桥:【这么晚还在外面?】
敲完最后一个字,姜遇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唇角早就翘了起来,就连心也像是找到了归处,分外平和。
那边,姜远还在和宋珠拌嘴,两个人似乎早就对彼此不满,趁着这个场合,更是铆足了劲地把想法表达出来。
姜遇桥忽然觉得特别没意思。
他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而不是回去亲亲他的宝贝?
思及此,姜遇桥再度拿起手机:【你在哪,我差不多了,现在就去接你。】
那小孩:【你吃完了?这么快?】
姜遇桥:【嗯,地址给我。】
那小孩:【……】
那小孩:【我就在你餐厅楼下的长椅上】
那小孩:【吃糖葫芦】
看到这条消息,姜遇桥眉心一跳,立马侧头朝落地窗外的楼下看去,只见冥冥夜色中,钟可可真的拿着一串糖葫芦坐在楼下路灯旁的长椅上,像只小松鼠一般,模样认真地啃着。
糖葫芦好像很硬,她咬了好几口都没有咬动,气得直跺脚,从这个角度望去,就连腮帮子的软肉看起来都像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