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可可小巧的圆脸未施粉黛,一颦一笑间透着一股纯粹的勾人。
姜遇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视线从她雪白的脖颈一路眼神到她精巧的耳垂,最后落在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上。
“头发怎么没吹干?”他问。
钟可可反应过来,“啊,那我现在去吹。”
说话间,她起身,谁知姜遇桥拉住她的手腕,“你把吹风机拿过来,我帮你。”
钟可可愣了下。
想到现在姜遇桥是她男朋友,就没什么好推辞地点点头。
回来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坐在姜遇桥身侧,姜遇桥没帮别人吹过头发,所以上手的时候尤为小心,甚至不敢开大风,生怕吹疼她。
趁着这个功夫,钟可可斟酌着措辞开口,“我今天去给舟舟上课的时候,听舟舟外婆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
姜遇桥动作微顿,“说什么了?”
“说……”
钟可可轻轻抿唇,“说你弟弟的事,说你是因为你弟弟,才加入这个协会,还说你因为这件事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很内疚。”
因为背对着他,这一刻钟可可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正是因为看不到,她才敢说下去,“遇桥哥,我觉得你没必要因为这件事情难受,当时你那么小,根本阻止不了什么,而且做坏事的人是……是那个人,不是你,你不用因为这件事愧疚。”
随着说话,吹风的力度越来越弱,最后停下。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静得钟可可心神不由得紧绷。
今晚她表达的这两件事,全都是姜遇桥的禁忌,她不知道对方听了会是什么感受,却还是忍不住说。
但说完,她又有些害怕。
害怕姜遇桥因此真的难过。
所以在这一刻,钟可可根本没勇气转过去,她轻轻咬了下唇瓣,刚想把话圆回来,下一秒,身后就贴上一片坚实温软的身躯。
姜遇桥双臂环抱着她,把下巴抵在她单薄的肩膀上,严丝密合地与她相拥。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惹得钟可可堪堪一僵。
“遇桥哥……”
姜遇桥嗅着她脖颈间香甜的气息,克制着想把她剥干净吞入腹中的冲动,像只大狗狗一样,在她脖颈温热的皮肤上蹭了蹭,“所以,你今晚才来接我的吗?”
有那么一秒,钟可可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姜遇桥修长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无比亲昵地在手中揉搓。
钟可可眼眶莫名发热,她瓮声瓮气地回答,“嗯,也怕你这顿饭吃得不开心。”
姜遇桥深吸一口气,像是不知足似的,更紧地抱着她,“确实不开心。”
钟可可稍稍侧眸。
姜遇桥半阖着眼,卸掉身上所有的防备与冷漠,把最柔软的样子展露在她面前,“特别是那个叫淘淘的孩子,我就想起姜莱,想起过去的一切。”
心头滚过汹涌的浪潮。
钟可可喉咙干涩得厉害,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来安慰他。
姜遇桥却仿佛打开心扉,不紧不慢地倾诉,“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为什么唯独他过得这么快活。”
“可可,你说。”
“我是不是该天打雷劈?”
这些话,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只有在面对钟可可的时候,他才愿意把这些想法说出来。
“不是的。”钟可可嗓音带着轻颤,“遇桥哥你不要这么想。”
说话间,她转过身,抬手揉了揉他紧蹙的眉心。
姜遇桥单臂环绕着她,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眼神纯粹又温柔。
钟可可用哄小孩儿的语气,一字一顿,“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恨他,我不光恨他,我可能还会做出很疯狂的事,但你没有,你经历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
说到这里,眼眶不可控制地渗出湿润的水汽,钟可可使劲儿地睁着眼,“可你还是,风雨无阻地长大了。”
汹涌的酸涩随着她的话顺着鼻腔往上冲,好像一瞬间,有什么解不开的,浓稠的负担,被化解了一样。
他什么都不想去想。
他只想和他的小朋友待在一起。
眼底情绪翻涌,姜遇桥抬手蹭了蹭她发红的眼尾,吐出的字眼沙哑得厉害,“可可。”
钟可可用鼻音“嗯”了声。
十三岁那年。
人生无望,一切仿佛坠入无间地狱。
在他崩溃又绝望的时候,是钟可可朝他伸出手,从那以后,他的人生才重新燃起了光。
过去也好。
仇恨也罢。
什么都不重要。
只有她。
她最重要。
姜遇桥眸光定定地望着她,如寒冬拂去,乍暖还寒里迎风绽放的梨花一般扬起唇,“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不再想过去的事。”
他轻轻摩挲着钟可可的手背,字字如同承诺般郑重,“也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伤。”
“……”
钟可可吸了吸鼻子,拼命压抑着想哭的冲动,“真的?”
姜遇桥凑过去亲了亲她湿润的眼睛,唇瓣发烫。
“真的。”
话音落下的一瞬。
钟可可抹了把眼角,跟着飞速在他唇瓣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