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最清醒的人反倒是许新雅,许新雅一边给钟可可顺着后背,一边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新闻不是都说了,已经开展救援了吗?他们那么厉害,一定没事的!”
钟可可脑子一片空白。
她机械地听着许新雅和张悦的安慰,心神却已经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无力感像是无数只蚂蚁啃食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钟可可甚至觉得,如果姜遇桥出事了,她也活不下去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许新雅已经懵了,她一边抽着纸巾,一边给钟可可擦眼泪,“别哭啊可可,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对啊,”张悦心里也急,“姜医生要是看到你这样心里肯定也难过。”
钟可可抹了把眼泪,突然笑了,“我没事,我得坚强起来。”
说着,钟可可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许新雅和张悦懵逼地面面相觑。
几分钟过去。
屋内瞬间漆黑,熄灯时间到了。
两人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这黑灯瞎火的,看来也只能睡觉。
……
钟可可在卫生间哭了好久。
她把身子蜷成一小团,坐在马桶上,抱着双腿无助地颤抖着肩膀。
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许琳那些话的含——
“别整天风里雨里,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把你一个人丢下,你哭都找不着调”。
是的。
她现在就是哭都找不到调。
但她谁都不怪。
她只是非常非常想姜遇桥,想他这一刻是不是昏迷着,或是受了很重的伤,在漆黑的土堆里,暗无天日。
钟可可从不相信什么狗屁的宿命,却在这一刻,无计可施地向上天祈祷,如果姜遇桥能平安归来,她怎么都行。
哭了不知道多久。
她的下本身都有些发麻,这个时候,手机嗡地震动了下。
钟可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看向手机,发现是微博新闻发来的推送,很奇怪,明明是那么复杂的两行字,她却第一时间抓住重点——【鲖诚县被困救援队被成功救出,全员无重伤!】
姜遇桥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一天。
到傍晚的时候,才悠悠转醒。
负责照顾伤员的小护士醒来,第一时间去叫其他医生过来看,没一会儿,主任就带着其他几个人来给姜遇桥检查身体。
当时爆炸发生得突然,众人无法统一调度,紧急之下,姜遇桥只能带着一位受难者躲避,被困在狭窄的空间内。
也幸亏有他在场,那位矿工才受到及时的救治。
只不过姜遇桥当时为了保护他,被砸伤了手臂和头,再加上之前彻夜的救援行动,体力不支,回来后就躺了很久。
好在没什么大事。
主任帮他好好检查了一番,确定都是皮外伤,就放心了许多。
“恢复恢复你就回去吧,这边人手够用了,矿井那边也没有需要营救的人员,剩下的伤员转到医院就行,”主任拍了拍姜遇桥的肩膀,“不管怎么样,你这手可是要养好。”
手对医生来说有多重要,姜遇桥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过在这一刻,他更紧要的是另一件事。
主任走后,姜遇桥拜托小护士帮他把手机拿过来,电话刚拿到手,他就看到屏幕上许许多多的未接电话。
全都是以前的同学还有朋友,打的最多的,就是付远航。
小护士正帮他倒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姜医生,之前你昏睡的时候,你的手机响了,我就帮你接了,好像是你女朋友。”
姜遇桥并不知道被困这件事在网上掀起波浪,正好奇为什么钟可可这边风平浪静,听到这话,瞬间就反应过来。
并不是她风平浪静。
而是她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
小护士笑了笑,“就是上次我找你的时候,看到你拉着的那个,眼睛亮晶晶,长得像个娃娃似的小姑娘吧,她昨晚上打来的时候,哭得不行,我就告诉她,你没事,等你醒来,你就会给她打电话。”
大约是因为身体虚弱。
姜遇桥靠在床头,面色白到近乎透明。
他紧抿着没有血色的唇,漆黑的眼底氤氲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定定看着手腕上没有摘掉的粉色兔子头绳,心口像是被晒干的布料一样,皱得厉害。
从没有过一瞬间。
姜遇桥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回到她身边。
也不管身上的伤需要多久才可以恢复好。
姜遇桥把手机解锁,对着那个熟念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
这边的信号不好。
隔了好久,电话才打通。
很快,那头就传来一个带着杂音,有些断断续续,但又十足惊喜的“喂”。
姜遇桥下意识扬起唇角。
忽然觉得从地狱回到天堂也不过如此。
不等钟可可开口,姜遇桥薄唇轻启,嗓音带着一点沙感的温柔,“可可。”
似乎没想到会是他的声音。
那边的钟可可瞬间屏息,而后才如梦似幻地开口,“遇桥哥……”
腔调里含着不明显的气音,姜遇桥轻笑,尾音传递过去,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呢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