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辉暗自运了口气,开口时声音却平静如常,“会不会是手机出了问题,或者有什么人动过你手机搞得恶作剧。”后面那半句,他说的异常缓慢清晰。
“你怀疑景焱?”沈若初抬眸看他,直接大大咧咧地问了出来。
谭家辉没说话。
“应该不会的。”沈若初摇头否定,“他不知道我的解锁图形。”而且他也没那个必要。“可能还是我手机出问题了。”
谭家辉仍旧觉着没那么简单,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点点头,“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着往前走一步出了屋子,回手帮她关上了防盗门。
只剩下沈若初一个人的屋子里忽然寂静下来。她站在那儿吁了口气,忽然觉着天旋地转晕得难受。
也没心思再多想别的,转身一瘸一拐的回了卧室,翻出块狗皮膏药往有些微肿的脚踝上一贴。爬上床蒙头就睡。
……
景焱今天的心情很差。那种难以形容的差!
江心悦那一下摔的不重。只是手腕露在外面的地方擦破了皮,左脚脚踝轻度扭伤。
早上他把她送去医院,叫了总经办的人过去照顾,然后火急火燎地赶去公司开会。
上午这个会议比较重要。除了例行的季度总结之外,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投资项目需要在高层之间进行一场讨论。
可景焱今天坐在长桌后面,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
沈若初骂他的那一声“狗男女”,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放着。说不出是生气还是什么情绪,总之闹心的要死。再加上手下那群人意见不统一。你来我往,七嘴八舌,简直吵得他头都像是要炸掉一样。
最后实在是不耐烦了,景焱用力敲敲桌子。等到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后,他站起身,皱着眉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儿,“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早上八点,一人交一份可行性分析和项目运作计划上来!”说完拿起桌上的文件往身后的秘书手里一甩,留下个潇洒的背影,走人了。
回到办公室看见桌上堆的那一大摞文件,忍不住又一阵烦躁。
也许他应该休息放松一下,的确是很久很久都没好好度过假了。
当年蜜月时沈若初想去澳洲,可因为她身子不方便只能呆在国内。
后来集团业务到了飞跃期,他越来越忙,结婚三年也没陪她出去玩儿过几次。
所以今年他特意排出了挺长一段时间假期,带她四处转转,自己也顺便歇歇。机票和酒店他都已经叫人去着手安排,准备新年时候就走,谁知道她突然和他闹离婚,两人转眼就从夫妻成了“陌生人”!
想到这里,景焱头更疼了。
他忽然觉着沈若初就是个小磨人精,时不时地就跑出来,伸出爪子在他心里挠一下,搅得他思绪不宁。连工作都做不好!
“唉……”景焱长叹了一声,伸手摁下内线,对着电话吩咐了一句,“送一杯黑咖啡上来,谢谢。
总经办的人做事很麻利,不到一分钟就把热腾腾的咖啡端上了景焱办公桌。
温度还有些滚烫,没法入口。
正好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美国那边一个合作伙伴打来的。
他用流利的英语和对方交谈着,刚说了没几句。办公室的门没敲就被人推开了。
景焱不悦地皱眉,等到看清楚进来的人是祁炀时,又随即舒展。同时身下的老板椅一滑,到了大玻璃窗前。
这一通电话时间略长,等结束通话的时候景焱差不多口干舌燥。转过身去端那杯温度已经晾得差不多的咖啡,却发现里面竟然只剩下了半杯。
他抬眼看向办公桌对面的祁炀,“你喝的。”用的是肯定句。
“不是。”祁炀竟然面不改色的否认。
景焱放下杯子,看着他哼笑,“那就是鬼喝的。”这间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两个,哪有第三个人。
祁炀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我太渴了,你打电话顾不上喝,我就帮你解决呗。谁知道里面没放糖,简直哭得要命。一杯咖啡而已,你别那么小气行么?”
景焱薄唇微抿,脸色不太好,“你知道不是在乎那一杯咖啡。”
“你不是过了观察期,正式痊愈了么?”祁炀很夸张地露出一脸惊恐地神色,“别告诉我是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我一个月前就过了观察期了。”景焱边说着,边重新摁下电话免提键,又要了杯咖啡。
祁炀长吁了口气,“我就说嘛。昨天看见你可以沈若初共用一个叉子,不是我的错觉。”
“我只是不喜欢和别人共用餐具。”
祁炀听了这话有点儿不乐意了,“不喜欢和别人共用餐具?昨天是谁从沈若初嘴里抢叉子用来着?”
景焱淡淡地瞥他一眼,“沈若初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女人!”
“得了吧你!”祁炀满脸恶寒地嗤笑,眼神里不无讽刺,“你是不是落了曾经俩字儿?她现在顶多算你前妻!”
“那又怎么样。”景焱语气平静地反问了一句,“那张离婚证不过只是一张纸。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很在意那些形式上的东西。”
“是嘛!”祁炀略微嘲弄地撇撇嘴,“别小看那张纸!有些时候形式上的东西可能比实质还重要!”
景焱脸色略微阴沉,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转头,深邃的视线调转窗外的同时,心里浮现出一丝迷茫……
其实祁炀说的没错,有时候形式上的东西的确是不可或缺的。昨天晚上沈若初不安分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时候,只有天知道他到底有多想把她摁在身下狠狠地要她一顿。
可就是因为差了那张纸,他只能选择隐忍,将一切亲密的行为止步于接吻。
他从来很少怀疑自己做出的判断和决定。
但此时此刻,景焱忽然觉着,当初自己答应了沈若初离婚的要求,是不是错了。
或许关于他真的需要换个全新的角度,将他们两个之间的一切,在认认真真地审视一遍。
祁炀看着他一脸似乎陷入深深思考的表情,忽然想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两个人在银河顶层的旋转餐厅吃完下午茶出来,路过一楼大门边上的一家甜品时,景焱忽然间就站了下来。然后侧着头隔了落地的大玻璃,目不转睛地盯着吧台边上的某个座位。
他当时有些奇怪,跟着停下脚步,再顺着景焱的视线瞧过去,就看见沈若初和一个男的面对面坐着。
那男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得她前仰后合的。等她勉强平静,就见他挖了块蛋糕送到她嘴边。
沈若初配合着唇一张,舌头一伸就把叉子上的蛋糕卷进嘴了。两个人的动作都自然熟练,还有种说不出的默契。明显不只是第一次这么玩儿了。
他和他的小伙伴儿顿时就惊呆在了当场!非“我操”不足以形容此刻心境。
景焱这算是被戴了绿帽子吧!景焱戴了绿帽子啊!
祁炀斜眼瞥了边上的人一下,发现他脊背挺的笔直,周身都缭绕着一股阴冷的煞气。
当时都以为景焱能砸碎玻璃冲过去打人了,因为自己隐约听见了他握拳头时骨节发出的脆响。
谁知道最后他却只是冷着一张转身出门了。
这场面太震撼,他站在原地愣愣地一时有些反应不及,直到景焱都出了商场的大玻璃门了,才赶紧拔开腿追了上去。
“我说,都捉奸当场了,你就这么算了?”
景焱听见“捉奸当场”四个字不由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停顿了两秒后,边开车门边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对他说道:“我离婚了。”
“什么?!”他再一次森森地震惊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十多天以前,你来b城我找你喝酒那天。别说出去。”景焱说完弯腰坐进了车里,显然不愿意就这件事情过多交谈。
祁炀跟着坐进了车里,也没多问。反正问了景焱也不会说,想八卦还不如自己查。
车子启动时候,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喂沈若初吃东西那个,不就是前几天景焱让他查的那个人么!
叫谭家辉还是什么来着,沈行之的铁杆哥们儿,沈若初的学长!
后来两人去会所喝了两杯,又做了两句斯诺克。
但景焱摆明了心思没在那儿,那杆子捅的,好几次竟然用红球去撞击白球。
最后祁炀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超水平发挥了,“兄弟,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咱俩现在就杀过去。管他离婚不离婚,先收拾那奸夫一顿!”说着伸手招呼了一个手下的人过来,“你去给我查查……”
“不用查了,法莱重工今天周年庆。看他们两个打扮,应该是去宴会。”然后话音还没落就把球杆往桌上一扔,大步流星地转身往外走。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祁炀心里的鄙视之情忍不住泛滥了。
既然离婚了,干脆什么都别在意。既然心里还有人家,一开始就别离婚,死磕到底。
他眉梢挑了挑,有种冲动想奚落景焱几句,但最后想想还算了。只从口袋里掏出昨天晚上被他顺着的那支手机来,轻轻扔到办公桌上。
本来他也是要外出的,正好出门时候赶上张跃来要手机。就干脆自己给送过来了。
“我只是替你保管了一晚。绝对没看过里面。”
景焱沉伸手拿过来揣进了口袋里,“要不要出去找个地方喝两杯。”
“不了。”祁炀说着站起身,“我下午有事,改天再举吧。”
景焱略一点头,“好。那我就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