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回村多叫些人过来!”
“带上锤子、凿子,用来开采岩卤。”
“搬两个石臼、石磨上来,就近粉碎、磨细岩卤。”
“再找些布帛、木炭来,用来过滤渣滓,木桶和铁锅用来熬盐……”
打定了主意,白玉琦开始吩咐,狗子紧张的用心听着,生怕记漏了一样,然后一边嘴里翻来覆去的念叨着,一边飞快的往村里跑去。
然后白玉琦又吩咐张小山去砍些竹筒来备用,还得准备大量的木柴作为燃料。
干净的细沙倒是不用找,苦泉水池底部就有厚厚的一层,找个细点的筛子来,筛一些出来就好。
唯独就是木炭有点不好搞,直接焚烧木头得到的炭灰,效果不如经过闷窑碳化的大块木炭好。
而以苦水村人的条件,估计他们是用不起木炭的。
加上苦水村位处终南山深山之中,柴禾遍地可拾,自然不会那么奢侈的用木炭生活做饭。
所以白玉琦都打算先用木炭灰,先将就着试试再说。
反正就算木炭灰过滤不干净,重金属离子和矿物杂质、毒素和有害物质。
到了最后一道工序,一个[萃取术]照样能萃取出干净无毒的纯净盐来,这些前置工序只是为了节省他的法力值而已。
可是没想到,白玉琦叫狗子回去叫,召集村人带上工具过来,顺便收集一下各家土灶里的木炭灰时,却听杨铁牛说苦水村有木炭。
苦水村人虽然不使用木炭,但是村里却有一家专门烧炭的碳户,叫杨老碳。
杨老碳和他两个儿子杨大碳、杨小碳,在村子附近开了几口碳窑,每日伐木闷碳送往终南山下的蓝田县,售予县里大户使用,也算是苦水村为数不多的出产了。
所以苦水村穷归穷,上好的木炭却是不缺的,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没过多久,山岗下的苦水村方向,就传来了一阵隐约的喧哗声。
很快就看到整个杨氏一族,除了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其他的村民全都倾巢而出,肩挑手提的带着各种家伙事物,往苦泉的方向赶来。
最先赶来的,居然是老村正这个老头。
快六十了的人,在山里居然跑的是健步如飞,脚上的草鞋都跑丢了一只。
也顾不上一只脚掌,被乱石荆棘划的是鲜血直流,衣衫散乱披头散发形象全无的冲到白玉琦面前,老脸神色激动腮帮子直哆嗦的道:“真人,您真能在苦泉开坛炼盐?”
开坛炼盐是什么鬼?
“如果没有猜错,苦泉下面应该有一片远古海洋干涸后形成的盐层地质!”
“地下水经过盐层后就还原成了海水,不过可惜的是苦谷下矿物众多,涌出的泉水在融解岩层的同时,也融解了大量的矿物质就变成了有毒的苦泉。”
白玉琦有些遗憾的道:“要不然的话,这里可就是一座上好的天然井盐矿啊!”
“您……您是说,这座苦泉通着海?”
老村正显然没有听懂白玉琦的话,哆嗦着嘴唇道:“那苦泉岂不是一座海眼?”
白玉琦张了张嘴,结果还是放弃了,我特么跟你解释不清楚。
等到百十号男女老少赶来,白玉琦便指挥着他们将苦泉周围的灌木杂草清理一空,腾出地方来就地开坛炼盐。
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抡着大铁锤,将岩壁上结壳的岩卤结晶敲下来,用石臼舂成小颗粒再用手磨细细的磨成粉。
然后倒入木桶中加入苦泉水搅拌,等到投入的粉沫沉积不再融化,便将饱和溶液倒入蒙着好几层厚麻布的大缸里。
接下来的工序就比较细致了,白玉琦让村民砍来粗壮的毛竹,取最粗壮几节用捅刀打通其中的竹节,底部开一小口。
从下到上依次填入木炭、碳粉和细沙,用苦泉冲刷几遍不再流出脏水后,就准备好了一支过滤筒,多做一些备用即可。
然后捆扎竹子,搭起一个一头高一头低的高低架。
将过滤筒一排排的摆上去,出水口的下面接一根刨开一半的竹筒。
这样滤出的干净盐水,就可以顺着屋檐下面的“接雨檐”一样的竹筒,汇聚起来流入用来接盐水的木桶中。
准备工作做好,就可以安排人将大缸里的饱和溶液,用瓢不断灌入过滤筒中过滤干净的盐水,然后上锅熬煮了。
老村正看着岩壁上黑褐色的岩卤结晶,每经过一道工序颜色都会变浅一些。
褐色、红色、青色,最后倒进锅中熬煮时,结晶出来的盐块就已经是淡青色的了。
顿时激动的跟抽风了一样哆嗦着嚷嚷道:“青盐啊!这可是青盐啊!比县里那些大户人家用的青盐更好!”
由不得老头不激动。
要知道坊市中的盐肆出售的官盐,也只不过是褐色的大盐。
也就是用海水晒制或者熬煮之后,结晶出来敲碎的大块盐,味道比之前杨铁牛拿出来的那块盐布强点有限。
而更好一点的盐,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能享用的了。
色泽呈红色或淡红色的结晶体,所以也叫赤盐,乃是大户人家佐餐之物或者干脆就作为药物使用。
至于更高级的青盐那就不用提了,那就不是人吃的。
只有达官贵胄、富贾豪商会拿来净口,一小盒价不知几许。
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来,所谓不同种类的盐,无非就是提炼工序的问题。
白玉琦他们过滤出来的盐,实际上就是所谓的青盐。
甚至因为经过木炭过滤这一道工序后,产出的是比青盐品质更高的青白盐,已经没有太大的有害物质,可以吃了,
但是习惯了后世雪白盐粒的白玉琦,显然不会停留在这一步。
特别是这些盐,还是从重金属超标的苦泉里提炼出来的。
就算他在后世也算是受过元素周期表磨练的人了,也不放心就这么入口,吃出各种这里衰竭、那里衰竭的慢性病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