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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几日,凌云釉接到指令,明昔小姐点名让她过去伺候,顺便带上另外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说得是雅安,凌云釉虽然不知道这位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并不是十分情愿,可惜她没有选择,明昔小姐即便是只夜叉罗,她也得把人伺候舒服了。
    新晋的男宠坐在美人榻上,而明昔躺在男宠的两条匀称的大长腿上,两人浓情蜜意地打情骂俏,丝毫不顾忌还有外人在场。
    虽然一早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凌云釉干个洒扫的活从来没像今天一般难受过,那感觉就跟浑身爬满了虱子,不敢放肆地挠,还要扛着周围人看笑话的眼神。
    她也不知道这位明昔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毛病,就喜欢当着侍女的面和男宠行一些有伤风化的事。
    雅安也极不自在,但也知道这种时候装聋作哑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擦拭金珊瑚树时,雅安紧紧挨着凌云釉,极小声道,“那位梁大人”
    凌云釉忙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雅安看懂了,收起八卦的心讷讷垂下头,一门心思扑在金珊瑚树上。
    自打发现明昔换了男宠时,凌云釉的心就悬了起来,想是那晚梁阿偷跑出去和人厮混的事触怒了明昔小姐,这便罢了,非要她来伺候又是为什么?
    明昔毫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下袒露风情,即便她并没有丰腴的身段,但骨子里仿佛生来就带有几丝含糊不清的媚意,又并非是世俗的那种媚,其中交织着少女该有的天真,不像丁嫦那般浑然天成,也不像丁嫦妖得那般纯粹。
    她仍穿着一件水红色的纱衣,凌云釉方才不经意间瞥见她的胸口刺了一只蝴蝶,血红色的蝶翅既妖冶又危险。
    “蠢奴才,想酸死我吗?”明昔忽然坐起身,一把将男宠掀到地上。
    男宠战战兢兢磕头,明昔将水晶盘里的葡萄尽数砸在他身上,怒斥道,“滚出去。”
    男宠哆嗦个没完没了,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
    凌云釉和雅安双双被吓了一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起怒来了。两人都在暗地里为自己捏了把冷汗,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明昔恨恨望着门口,唤了贴身的侍婢,“去把梁阿给我叫上来。”
    雅安紧张地盯着凌云釉,凌云釉回以一个无奈的眼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尽招惹些不好惹的煞神。
    “继续擦。”她冲雅安比着口型。
    直到一整棵珊瑚树擦完了,梁阿才姗姗来迟,一点儿都不着急,也不怕自己的不上心会触怒明昔。
    “你们两个先下去。”凌云釉反应快,知道明昔在赶她和雅安,拽着雅安行了一礼便转身往外退,经过梁阿身边时她偏头望了他一眼,却没敢做多余的动作,她们本来也该向梁阿行礼的。
    直到走出明昔的院子,来到一个僻静的角亭外,两人悬着的心才落回胸腔里。雅安顺着胸口,“吓死我了,我再也不想来明昔小姐院里伺候了。”
    凌云釉跟着附和,“我也是,盼着这位主子可千万别再想起我们来。”
    雅安还待说什么,凌云釉听到明昔贴身侍女的声音隔着一堵墙传过来,她记得那侍女好像是叫绿衣,侧头向雅安“嘘”了声,压低声音道,“好奇害死猫,怕不怕死?”
    雅安对明昔和梁阿的事已经好奇很久了,眼睛里冒着光,低声说,“不怕。”
    凌云釉把她拽到回廊的墙壁下,将耳朵贴上去偷听。
    一名侍女问绿衣,“我刚刚看到梁大人又被叫进去了。”
    绿衣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轻蔑,“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叫什么大人,他配吗?”
    那侍女好奇的点全不在男宠这个身份上,“再是个男宠,也是得明昔小姐宠爱的,明昔小姐对他和旁人不一样,姐姐又不是瞧不出来,我看近几日明昔小姐都没怎么召见他了,是他做了什么惹怒主子的事吗?”
    绿衣叹了口气,“谁知道呢?说是贴身侍婢,但小姐杀手出身,天生就带着层防备,白日里不能离得太近,夜里也不让我伺候,她和男宠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哪敢去问小姐这些事。只是前两日小姐抓了两条毒蛇,每回召见那男宠时就叫人把关毒蛇的笼子提进去,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侍女大惊,“毒蛇?那毒蛇哪里来的?”
    绿衣有问必答,“后山上抓的,好像叫五步蛇,被那蛇咬了五步内必死,小姐拔了那蛇的毒牙,至于拿去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雅安听得心惊胆跳,又不敢出声,只瞪大眼睛瞧着凌云釉,却见对方陷入了怔愣里,嘴里喃喃道,“五步蛇,五步内必死。”
    雅安轻摇她的手,小声问,“云釉,怎么又发呆了?”
    云釉回过神,知道再听下去也听不到更多的内情,拉着雅安沿着回廊往回走。
    “绿衣那废物,白跟了明昔小姐这么久,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两人来到绿湖边上,凌云釉一边抱怨一边捡起石子打了个水漂。
    她技艺不佳,小石子只在水上弹了两下就沉进湖底了。
    雅安靠在柳树上,咕哝着,“要换我我也不知道。”
    凌云釉见她还当了真,过去把她拽到湖边,捡起一颗小石子塞她手里,“我就抱怨抱怨,绿衣又不傻,明白她知道得越多在明昔小姐眼皮子底下就越危险,人家比你我都懂明哲保身的道理,来,不说这些了,我教你打水漂。”
    “可是万一被丁姑姑知道我们伺候完了又没回临芳苑,肯定又要变着法子罚我们了。”
    凌云釉不像她那么紧张,又甩了颗石子出去,“到时候就说明昔小姐让我们退出去,我们不知道明昔小姐是否还有吩咐,不敢走。她顶多骂我们就不知道去问问吗?那种情形下,谁敢问,这些她心里都清楚,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只是既然找上我们了,不挑点刺儿她面上过不去。好了,别担心了,跟我来打水漂。”
    ***
    秦州昨晚又喝多了,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来,脑仁一阵一阵得疼,他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我要再跟徐飞白那龟孙子喝酒我就是他干儿子。”
    刚走出房门,正说唤令羽做点东西来填肚子,看到院里的惨相,他心口上那簇火没克制住直奔脑门而来。“哪个龟孙子干的?小爷我要抄他祖坟。”
    院子里本来种了一大片秋菊,眼看快到花季,月圆之时可以在亭子里对月吃蟹赏菊,谁想到这菊花不知造了什么孽,眼下只剩了一片整齐的草杆。
    一只小棕熊坐在光秃秃的桩子中间,和徐飞白大眼对小眼,手上还揪着一截没啃完的菊花杆。
    秦州正想是拿这小畜生清蒸还是小火炖,徐飞白那厮就匆匆忙忙推开他小院的门,嘴里喊着,“小鹌鹑,你们谁看到我的小鹌鹑了?”
    被徐飞白起了个臊皮名字的小棕熊觉察到秦州的身上有杀气,把剩下的半截草杆往秦州站着的方向一砸,转过身往门口奔过去,仿佛也知道只有自家主子才能保住自己小命儿。
    秦州接住凭空飞来的草杆,五指收拢,那草杆在手心化作了齑粉。
    徐飞白担心坏了,看到那小家伙冲自己奔来,母性泛滥成灾,张开手臂准备去接,谁会想到,他家的小鹌鹑冲到他身边时连抹余光都吝啬分给他,越过他跳进了他身后的墨昀怀里。
    徐飞白接了个空,剑眉与额头上的褶子皱作一团,咬牙切齿得骂,“吃里扒外的小畜生。”
    秦州一见是墨昀来了,心里纳闷平时墨昀找他们时都是叫他的暗卫来传,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
    难不成是觉得整日里在朔风堂里待着,快窝成一朵蘑菇了,特地打着找他们的幌子来他院里散散心?
    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装得非常严肃,“堂主有事叫人来传就是了,何必还亲自跑一趟。”
    小棕熊嘴里叼着枚玉佩,撞进墨昀怀里时乖巧地把玉佩放在墨昀手心里,徐飞白在心里抹了一把辛酸泪:这小畜生忒没良心,吃里扒外就算了,不知上哪儿捡的玉佩不拿来孝敬自家主子反而先拿去讨好墨昀。
    墨昀望了一眼手心的玉佩,道,“贪狼过来请过,回复说一个叫不醒一个不愿起,不得已,只好自己来了。”
    墨昀话中全无怪罪的意思,但两个宿醉才醒的酒鬼都不禁为自己的赖床行径汗颜。
    秦州上前一步,“堂主有事吩咐?”
    徐飞白看了看墨昀的脸色,也肃了神色。
    墨昀抱着小棕熊越过他两人往秦州房间走,“进屋里说。”
    进到屋里,秦州为墨昀和自己倒了一杯茶,却把徐飞白晾在一边,徐飞白斜睨他一眼,没有发作,自己动手倒了一杯。
    秦州把茶推到墨昀面前,“有令羽在外面守着,绝对安全,堂主但说无妨。”
    墨昀端起茶饮下一口,淡淡开口,“我要你们伪装成冰河的杀手帮我杀两个人,这次的任务没有从文书堂过,这就意味着,这次任务除了你们和我绝对不能再让第四个人知道。再过两天阁主就要回来了,务必在他回阁之前赶回来。”
    墨昀从袖中掏出两张折叠好的纸条放到桌上,秦州和徐飞白一人拿了一张,看了以后两人无声对视一眼,没有问多余的话,恭顺领命。
    徐飞白平日里的不靠谱都被收得干干净净,他吹燃火折,将纸条移到火星上,片刻功夫,便烧得只剩了灰烬。
    然后抬起头看向墨昀,“其他的都好说,只是,最近他们把朔风堂盯得死死的,我和秦州同时不在,怕是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墨昀逗弄着小棕熊,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无妨,今早文书堂派了新任务,我会把你们的名字报上去,然后抽派两名暗卫替你们执行文书堂的任务。”
    两人一听就知道墨昀是打算来一招金蝉脱壳,秦州也烧掉纸条,“那我们今晚就出发。”
    墨昀点点头,把小棕熊还给徐飞白,却把玉佩留了下来,徐飞白眼尖,“这不是小爷的天蚕佩吗?这小畜生从哪儿叼来的?”
    “哦……我知道了”,徐飞白侧过脸不怀好意得盯着秦州看,“你小子不学好,也玩金屋藏娇那一套,那姑娘呢?被你藏哪儿了?”
    秦州被说得一头雾水,“我这儿哪有什么姑娘!”
    “装,你继续装”,徐飞白指着墨昀手中的天蚕佩,“天蚕佩之前被墨昀送给了一位姑娘,如果那姑娘没来过你这儿,这玉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院子里?”
    秦州想起来,他前两天确实收留过两位姑娘,难道是其中一个不小心落在他这里的?
    要是不解释指不定徐飞白那货要怎么编排他,秦州便把捡到两个姑娘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
    “前晚喝醉了路上碰到一个姑娘求我救她同伴,应该是临芳苑的人,她那同伴也是够倒霉的,被临芳苑的吸血嬷嬷选中,不知怎么晕倒了,我就把她俩带了回来,让她们在偏房住了一晚。”
    便是没有发生什么,徐飞白也打定主意要把屎盆子扣给秦州,“就只是住了一晚?”
    秦州没好气,“就只住了一晚,什么都没发生,你再毁小爷清誉,把你剁成人肉包子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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