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笙为她小小的疼了下,暗道姑娘你还真舍得啊。
“下去吧。”陈铭径直摆了摆手淡淡道。
兰心正满脸委屈,听言有一瞬间的怔愣,末了轻咬朱唇,愤愤扫了絮笙一眼,这才不甘心的起身下去。
陈铭挥手招来身边跟着的小厮耳语了几句,那小厮领命离开,他这才看向一直笑眯眯的絮笙,扬了扬眉道:“如何,我这府邸还看的过眼么?”
他从来低沉清淡的嗓音带了些熟稔轻快,像是跟许久不见了的老朋友。一旁守门的两位士兵对看了一眼,暗道幸亏没有听那兰心的话。便站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昂首挺胸的继续站岗,只偶尔撇过来的眼角泄露了两人的小心思。
这是他们未来的总兵夫人么,如果是那就太好了,瞧瞧人家,一点儿没有那些所谓大家闺秀的小家子气,说起话来温温和和的,光是听着都舒服呢。
却不知絮笙本是二十一世纪长大的人,骨子里不会有什么阶级高下之分,跟人说话也不经意就会将对方看做平等的人对待,因而说出的话不见倨傲,反而给了对方足够的尊重。自然听起来就舒服许多。
絮笙抬眼看向不知何时一身戎装的陈铭,道:“这建筑物构造设计不怎么样,不过胜在地方够大,也够大气,总体来说还是蛮符合北方的风格的。对了,这是北方没错吧,我刚出来,还没开始游历就被你给截住了,现在还是人生地不熟呢。”
“不错,这里是西北的兖州城,处于秦翼两国交界处。”陈铭道。
“两国交界处自古多事端,看你这打扮,不会是今天要开战吧?”絮笙皱眉问。
陈铭倒是不怎么惊讶絮笙会知道这些,闻言只道:“翼国土地贫瘠,兵强马悍,冬日常会侵扰边境抢夺粮草牲畜,现今翼国军就驻扎在城外边境,虽今日不至于开战,但也快了,你这次出门可没有选对好时候。”
絮笙惊讶道:“你是说现在那什么翼国的军队就在城外驻扎?”
陈铭点头,絮笙奇怪道:“不对啊。”
“怎么?”陈铭见她一脸古怪,心中一动,问:“哪里不对?”
“不过半月就要下大雪了,他们长途征战最忌讳的就是后方补给不足,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来说,他们早该撤兵了,不然等到雪真下来了,那么长的战线补给若是跟不上,这仗还怎么打啊?”絮笙道。
“会下雪?此话当真?”陈铭黑眸闪了闪,忽然问。
“当然是真的,骗你又没有钱拿。”絮笙说着又一脸期待,“下雪好啊,我那儿都是高山上才有雪,因为懒得爬山,我都好久没见过雪了,不过,这里是北方,美中不足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冷……”
絮笙兀自嘀咕着,一身蓝衣的宋文从院中走来在陈铭身侧站定,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打量了絮笙两眼。
他虽然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是如何与总兵认识的,但是看总兵这态度像是对她有意的,成大事者最忌讳的就是沉溺儿女情长,况且依照总兵如今的身份,婚姻若是用的好了,绝对是一大助力,这等来历不明的女子实在不是良配。
而且,这女子也太过荒谬,什么都不知道就学着那些江湖术士妄言气象。殊不知这西北的冬天终年干冷,往年就算是下雪也只不过没了地面,哪里会阻挡翼国军的粮草补给,简直是无知又可笑。
宋文皱了皱眉,正待说什么,陈铭却先一步开口了。
“传令下去,紧闭城门,只守不战!”
一旁站着的传令兵立马领命而去。
宋文惊讶的抬眼看他,迟疑道:“总兵,这……恐怕不妥吧”。大秦泱泱之国,兖州军又自来强悍,哪有在有敌时龟缩在城中守而不战的道理!
“宋大哥,她说半月后下大雪就肯定没错,接下来还要你好好监督城门状况,我总觉得翼国军那里最近太安静了。”陈铭正色道。
宋文看看正低头摸着怀里的小兽嘀咕什么的絮笙,又看向陈铭,只得退了下去。
守便守吧,反正翼国军现在按兵不动,定是在搞什么名堂,他们只守不攻也算是静观其变了。只是总兵那么相信那女子的话委实不像话了。
…………
掌灯时分,翼国军营内一个个营帐里透出橘黄的烛光,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在这寒冷的冬日野外飘荡开来。清明端着一份饭菜缓步进入了元帅营帐。
闻人夜仍是就着灯光翻阅书卷,听着动静看过来,见是清明,薄唇勾起浅浅的笑容,“情况如何了?”
“公子,兖州城门紧闭,挂了免战牌。”清明道。
“哦?”闻人夜放下手里的书卷,长眉挑了挑,末了似笑非笑的看向清明:“清明,你说,陈铭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
“回公子,清明不知。”
闻人夜扫了他一眼,“你倒是回答的挺利索。”
“公子,清明真的不知。”清明皱着眉认真的重复道。
闻人夜好笑的看了看他,末了正色道:“他陈铭是名将,你家公子我也不是吃素的不是,传令下去,且按兵不动,趁着这个时间好好准备,十日后,咱们让他们想守都守不住。”
“是。”
…………
天刚蒙蒙亮,总兵府专供仆人居住的院落内,一位满脸红痘几乎看不清眉眼的粗衣丫头拎着一只空木桶走出院子,行至院门拐角,她顿了顿,下一刻便见一位身着淡紫色锦绣衣裙的絮笙抱着同色的末末眉眼带笑的迎面走来。她放下手里的木桶,露出腼腆的笑容。
絮笙也看见了她,笑着挥了挥手,“竹灵,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