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这几年,她从未替自己打算过,年幼的时候贪玩,不知道想未来的事,等到长大了,未来就在眼前,每天有各种各样要忙的事,时间过得很快,也就没有什么时间再考虑什么了。
以前她人很懒,上早课的时候经常睡觉,师父就拿着戒尺打她,练功的时候不用力,趁着师父打盹偷懒,每次被师父抓到,师父都要罚她一顿,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就适应了,能学则学,累了就休息,偷懒被师父发现了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
有的时候吕乔嘉觉得,其实很多时候人都不能够自我满足,以前觉得痛苦的时期度过了,说不定就是美好的,过很多年以后回忆起来,可能当时觉得为难的事情,也都不算什么了。
记得以前她喜欢偷吃,晚上饿了就去厨房翻东西吃,厨房大叔知道她有这样的习惯,每天晚上都在锅里放两个鸡腿或者别的东西,她晚上去打开锅盖,鸡腿都还是温热的,然后一脸惊喜的拿着鸡腿回房间,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以前听说师父刚开始在丘山学艺的时候,也很喜欢偷吃,经常晚上悄悄去厨房,翻出各种能吃的东西,吃饱了再回去睡觉,第二天起床再被师父罚,第二天晚上又不改,依旧去偷吃。
师父年轻的时候颇为幼稚,练功是师兄弟里面最优秀的,偏偏不知道收敛锋芒,奇怪的是也没有师兄师弟嫉妒他,他当选成为掌门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后来几个师兄弟们都去世了,师父还是一直都那么健康,也不生病也不受伤,坐在房间里整天发作看书,要不就去外面监督弟子习武,现在比如说大师兄这样的,已经开始收弟子了,昆虚山的发扬光大,就要指靠下一辈了。
一眨眼,吕乔嘉也成了师叔级别的人物。
吕乔嘉躺在床上,想起自己求学的种种,觉得也就是昨天的事。
记得当时小师叔还没有去世的时候,有一次和他们八卦,说起了师父的陈年旧事,师兄弟们几个都围在一起,听师叔和他们讲师父年轻的事。
师父年轻的时候很骄傲的一个人,谁的面子都不好使,一次师父派他下山历练,他收拾了衣服就下山了,拿着几两银子就走了,历练了一大圈回来还不知道历练了些什么一问就说山下的女子很多,弄得师兄师弟和师父都很无语。
第二次再下山,师父就尝到了那种所为女子的物种的苦。
师父年轻的时候挺拔俊朗一表人才,下山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个姑娘倾慕,可惜他没有那个心思,理都不理人家。
遇到青蘅之前,他以为,他一直都会是个无拘无束的浪子。
青蘅是江湖儿女,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甫一见到师父,就被师父的容貌所吸引,加上师父武功高强,为人又正直,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师父,
青蘅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矫揉造作,喜欢就说,被拒绝了也不气馁,每天跟在师父身后一口一个相公的叫着,也不知道害羞。
人前她叫他阿庄。庄是他的字,是师父的师父给他起的名字,她这么熟稔亲近的叫起来,听的好不悦耳。
青蘅是个女飞贼,经常去偷盗一些值钱么宝贝,然后卖出去,换来的钱自己吃一顿好的,剩下的全都给贫苦老百姓了,其实师父知道,她那样只是为了求个心安,不想别人把她当成劫富济贫的女侠,她只想做一个混吃混喝的女飞贼,没有那么大的凌云壮志。
有一段时间,官府一直在捉拿青蘅,她就躲在师父暂住的客栈里,师父让她赶快逃跑省的被抓住,她却舍不得,非要留在师父身边,一口一个相公的叫着,师父也就没和她再说逃跑的事,
谁料有一日,她顶风作案,在官府里被人扣下了,师父颇为头疼,只得换上夜行衣拿着剑去救她,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她浑身是伤,还笑嘻嘻的说她就知道他不会扔下她。
那一个瞬间,他倒是真的想把她扔下,
可惜他那个时候已经舍不得。
后来师父四处游历,他走到哪里,青蘅就跟到哪里,他治病救人,她就抓药熬药,他很多次赶她走,她总是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他,“我出门游历,治病救人又不是跟着你缠着你,你赶我走干嘛?”
师父更是无奈,他从小到大,就从未见过如此死缠烂打的女子,头疼的紧,偏偏又说不出重话。
后来两个人去了一个瘟疫村,青蘅不想让师父进村,她用各种理由缠着师父,不让他靠近村子,那一次师父是真的生气,一把扯开她的胳膊。
“治病救人要是怕死,那还悬什么壶济什么世,你要是怕死,可以先走。”说完,师父一甩袖子,进了村子。
青蘅并没有跟过来。
一开始他还挺庆幸,这个缠人的姑娘,终于走了。
可是刚进村子,他身边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吵闹,他治病救人没有人抓药熬药,他忽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来。
这个时候,青蘅那张笑嘻嘻的脸又出现了,她递给师父一条手帕,笑嘻嘻道:“系上吧,治病救人总不能自己生病不是?”
此后仍是他治病,她熬药,他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
其实师父那个时候并不知道,青蘅的父母都是死于一场瘟疫,她对瘟疫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可是因为他,她愿意选择战胜恐惧。
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就是如此,能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可以战胜任何的灰暗。
后来师父慢慢接受了青蘅,两个人相互爱慕,师父曾经想过,不再继承昆虚山掌门的位置,带着青蘅就在天地间自由的生活,悬壶济世,济弱救贫。
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说不定,后来的昆虚山掌门就不是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