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瓷一噎,故意说,“还行。”
徐时礼浑然不在意,眉稍带笑,看着对她的回答还挺高兴的。
他这模样温瓷还以为自己说的不是“还行”。
但平心而论,确实很帅。
刚才一路走来,温瓷都看见有女生频频往他身上看了。
七月流火,晚上温差变大,风从别的地方吹过来,稍带几许清凉。
温瓷手被他牵起,牵着从树后面出去。
文艺汇演开始没多久,大部分学生的注意力都在舞台那边,也不乏少数人觉得这些表演没意思离席。
徐时礼带着温瓷穿行人群而过往出西体育场门口去,温瓷没问要去哪,就跟着他走。
彼时不少班级带着小板凳姗姗来迟,徐时礼和温瓷算是逆行,防止被打散,温瓷抓徐时礼的手下意识紧了紧,他垂眸看她一眼,唇边勾起一点弧度。
两人向前走,出了体育场一路往前走了十分钟。
入目一片空旷似原野的草地,草坪上三两席地而坐的情侣背影对着弯刀镰月。
幕色一片中,远处还能看见萤火虫。
徐时礼松开温瓷的手,她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
夜风舒适,黄绿色荧光点燃沉闷的夜,点亮温瓷的眼眸,她转身看向徐时礼的一双眼睛弯起的弧度跟天边的月亮无二无别,瞳仁里头抑制不住地高兴。
徐时礼注视着她的眼眸,眸光微敛,心里一阵悸动。
这些日子来,小姑娘那双眼睛里的阴霾逐渐驱散,澄澈得一如初生的稚子般干净,明亮。
苍穹泛泛,人间寥寥,他们跟普通情侣一样找了个地坐下。
草坪上,温瓷脑袋一歪,靠倒在身边人的肩上。
她几缕发丝落到徐时礼颈边,让徐时礼心痒难耐,始作俑者仍然不觉,微扬了头,迎着月光。
周围寂静得还剩几缕风声,温瓷突然想起来什么,“徐时礼。”
“啊?”
“季阿姨知道吗?”
徐时礼一顿,垂眸看她一眼。
他这反应不言而喻。
温瓷“腾”地一下坐直了,望着他陷入沉思,五秒后问他,“怎么办?”
徐时礼微抿唇,“什么怎么办?”
“季阿姨把我当女儿看待,我有罪恶感。”
徐时礼微愣,勾唇,“那只能我跟季女士断绝母子关系了。”
第69章 尾声1
两人这么开着玩笑,其实并不担心季枚,温瓷担心的另有其事。
见家长这种事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总跳不过被关心两个问题——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了?
主要是两个问题并非那么好解释,温瓷收回目光看向前方,隐隐有些担忧,最后也没太放心上。
坐在草坪上面对着星空,不难听见身后文艺汇演的些许声响,没多久,声响消失,大一原地解散了,徐时礼送温瓷回寝室。
一路沿着校园廊道走了十几分钟送到寝室楼下,温瓷往前走了两步停住脚步转身对着原地的徐时礼摇手,无声地说再见。
他就单手抄袋站在不远处,高个长腿都藏在了黑暗里,唇边笑意甚为明显,抬手轻轻冲她摆了下,无声地开口,不知道说了什么。
温瓷只知道是两个字,总归不是再见。
夜晚风声簌簌,风灌进衣摆里竟有了些许早秋的凉意,挥手再见后温瓷干脆地转身回了宿舍。
上了宿舍楼站在门口,温瓷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瞬间,寝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猝不及防对上舍友方端及对床两个室友的目光。
一二三个人并排站在门口,方端把守着门关。
温瓷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
两秒钟后,方端移开,示意她进。
温瓷犹疑的步伐走了两步,转过身,恍然大悟,“你们……看到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动作整齐划一地摇头,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位上看学校表白墙的帖子。
方端回那个楼里的评论,“怪不得帖子里有个自称那个学长友室友的人说学长有女朋友了呜呜呜太般配了!我在阳台上看得清清楚楚,学长手牵着手送我室友回到宿舍楼下!!这么帅的男人居然被我的室友收复了,我竟然觉得与有荣焉!”
“楼上的你是认真的吗?!我失恋了好家伙你室友是个什么角色收复了表白墙上数统学院的学长!!”
“我室友是很漂亮的小姐姐,成绩也好,我们班过半学生京城的,她考第一。”
“楼上的,插个楼。你搞错了吧?我就是大二数统的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我们副主席没有女朋友,不要瞎说,拜托你们哪个院的,该不会是大一的吧?”
方端人傻了,这样都能被怼,她倒头一栽,生无可恋地栽回了床上。
温瓷洗完头路过时看她一眼,关切她的下铺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方端笑嘻嘻坐起来,“温瓷,你的男朋友是数统学院大二的?”
方端此话一出,整间寝室都静了起来。
温瓷“恩”一声,“怎么了?”
“那他姓什么?”
温瓷觉得有些好笑,边用毛巾擦拭头发边直接大方告诉她,“徐时礼。”
她解释说,“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方端小声卧槽以表震惊,八卦追问,“那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
温瓷擦拭头发的手一顿,“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谁先主动的很重要!!”
温瓷想了下,姑且就这么说吧,“我先喜欢的他吧。”
温瓷这个人对长得好看的人都免疫,但见徐时礼第一面起她竟然破天荒的觉得他顶着个非主流蓝毛还挺帅的……
细细想来,这种程度算是喜欢了吧,只是温瓷这个人不想承认自己那么肤浅。
晚上临睡前,温瓷给徐时礼发了条微信,【我问你个事。】
徐时礼:【?】
温瓷:【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染的那个发色,是怎么想的?】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回,温瓷觉得有些郁闷,看了眼时间决定关机睡觉。
这头男寝,徐时礼看着手机陷入了某种沉思。
他回想起来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这事儿对于成熟而责任感强的徐时礼来说其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就好比如他的女朋友问——徐时礼你这么厉害小时候穿不穿内裤啊这种问题一样,尴尬中又透露出丝丝羞耻。
温瓷这么问就相当于在问他徐时礼你这么厉害是不是没有中二期啊。
当然不是。
没有中二期的少年不是完整的少年,徐时礼不容许自己的少年时期有残缺,于是为了赶上中二期的末班车,高二学期末结束他大刀阔斧地去染了个蓝毛。
帅不帅是其次,够中二才是首要。
就在徐时礼不知道怎么回的时候,他女朋友又发来了真诚的一句,【还挺帅的。】
徐时礼对着手机轻哂。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可是经过的周倾宇又觉得他笑得挺高兴的。
周倾宇把毛巾往肩上一搭,问寒殊,“谈恋爱的人都是这样式儿的吗?”
寒殊想了下,“咱也不知道,咱也没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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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大军训周两周,第一周训练抓得紧,到第二周就好许多了。
秋初,杏叶黄了满树,开始零落掉在廊道两旁。
没多久,随着最后一天上午正式会操的结束,军训也随之结束了。
下午有半天的假,温瓷和方端从饭堂吃完饭出来分道扬镳。
方端要去参加社团招新,温瓷便往前走边给徐时礼打电话打算问他下午有没事。
徐时礼的电话号码没摁出来,她手机有别的电话打了进来。
温瓷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好,温瓷吗?”
彼时温瓷正走在一颗杏树下,一瞬间有些晃神,“魏青?”
她敛去神色,平静道,“有事吗?”
“我和你爸一个月前决定要离婚,今天下午去办手续。”
温瓷沉默了。
知道这个消息,其实她并不能表现出很惊讶。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总之,这两个人这一年来无休止的争吵,三百六十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够傻逼的。
温瓷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有点好奇为什么是魏青把电话打过来,“怎么是你告诉我?”
魏青说,“大家一起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