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看着那小太监说完就往外走,想了想,让人将合欢殿的门给关了起来。她心下一直不安,刚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如今又被惊醒了。
摸了摸肚子,玉笙被这天闷的有些睡不着。
她派人去书房一趟,小元子很快就回来了。说是书房里关的严严实实的,不让人进去,连着王全公公都不在。
王全不在,那就是殿下也不在的意思了?
殿下装病这么久,今日又不装了?
天热得令人头晕,光是坐着,就已经闷出了一身的汗。玉笙想在院子里走走,可没两步,门口却是传来一阵声响。
“砰砰砰——”剧烈的撞击声不停,声响十分的瘆人。
玉笙扭过头,莲花池里的锦鲤惊的四处乱串。
素嬷嬷扶着玉笙的手往屋子里走:“娘……娘娘,有人在破门。”声音巨大,朱红色的门开始传来哐哐的声音。
没几下,眼看着那道门就要破了。
玉笙才连忙扶着素嬷嬷的手往屋子里走:“让奴才们往里面躲,身上藏些银子。”殿下不在,所有人又去了皇后宫中。
除了她之外,如今都是筹码。
难怪,这段时日,太子妃一直住在正阳宫。
玉笙疑惑了太多时日,如今一想,竟是什么都连贯而通了。太子与皇后之间,只怕是到了兵刃相见的地步。
她冲进内殿,让人将所有门都关起来。
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一边抬手拉开自己的梳妆盒,乱世之中用的到的只有钱。梳妆台上放着满满的都是名贵首饰。
里面大多都是太子殿下送的,也有她上次重新入东宫,从恒亲王府抬来的嫁妆。
平日里,这些东西光是一件都价值连城,如今玉笙拿出来,却是眼也不眨:“你们都拿着,多拿一些。”
金簪玉镯,大拇指大小的东珠,婴儿拳大小的月明珠等等,凡是值钱的,玉笙让人不要钱地让人往外拿。她自个儿也塞了一些,又穿了件斗篷盖住了。
“若是被抓到,这些保不齐还能救你们一命。”大门终究是被破开了,紧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素嬷嬷等人手足无措跪在地上缩成一团。
三七何时见过这场景,哆嗦着手一直在哭:“这……这是谁在造反不成?”
玉笙没说话,拼命让自己镇定,她借机将头上的一根银簪拔下来,收入了袖口中。
下一刻,殿内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漆黑的夜里,灯火通明,一群侍卫们手中举着火把,印的那寒刀之上,阴深深的血迹格外的瘆人。
玉笙闻到那血腥味,忍不住的想吐。
她惨白着一张脸硬生生忍着,门口,皇后身边的秦嬷嬷站在前方。果然是皇后的人……玉笙的眼神又挪开,看向那群侍卫中间。
那日,在太子书房瞧见的人,如今正站在她面前。
沈少卿着着一身青衣,清雅至极的颜色上画着寥寥几步的雨后青竹。他站在廊檐之下,身姿是人群中一眼便瞧的见的挺拔,雅人深致。
炙热的火把印着那张脸,犹如玉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眼帘微微撩起,落在她脸上,嗓音淡淡:“玉良娣,皇后娘娘有请,您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握住银簪的手一松,玉笙自知反抗不了,乖乖的走上前。
门口,尸体遍地,鲜血洒满了整个院子。十几个护卫倒在门口,玉笙瞧了脸都白了。这些人,她并不认得。
秦嬷嬷的眼神看了过去:“这该当是殿下派来保护娘娘的,只是可惜……”
沈家的巡防营堪比的上恒亲王手下的千军万马,太子殿下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区区这些护卫根本抵挡不过。
玉笙被压入了正阳宫的偏殿,而正阳宫的主殿已经被围的严严实实。陆家军队已经从神武门冲了进来,迅速的拿下了宫门。
陛下昏睡,禁军无人指挥。
正阳宫中那些命妇已经被囚,皇后娘娘在宫中度着步,心下越渐不安。这一切,顺利的有些诡异。
还没等想明白,她这不安的是什么,秦嬷嬷快步走了上前,道:“不好了,娘娘。”
“书房的门紧紧关着,太子殿下不在里面……”
话音刚落下,大殿忽然被人冲开。门外的侍卫冲进来,肩膀上还插着箭羽,跪在地上,浑身都是血迹:
“禁军正逼近正阳宫。”侍卫抬起头,满脸都是血迹,声音发颤:“那领头之人坐在马上,奴……奴才们瞧的清清楚楚,是……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不是受伤昏迷?时日不多?
秦嬷嬷一双眼猛然瞪大,她对上皇后发白的脸,嘴唇轻颤:“娘……娘娘,我们上当了。”
第218章 宫变二(修) 中后部分修,建议重新看……
外面,电闪雷鸣。轰隆的雷响像是一声声战鼓。乌云密布之下,漆黑的夜晚,连零星的星子都瞧不见,整个天空笼罩着一片暗色。
只偶尔一道闪电落下,雷鸣声响,整个黑夜都亮了。
闪电之下,照耀出皇后娘娘那张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也照出正阳宫门口,倒在猩红血液之下,一具具尸体。
“娘……娘娘。”
闪电在那一瞬间过去,紧接着下一刻就是雷鸣声响。大军压下,周遭的杀戮声逼入正阳宫。陆家的死士压了上来,紧接着却是被一波又一波的禁军给强行逼退。
“娘娘,太子假装被刺,实则暗地里设下天罗地网。”这宫中的禁军也才几千人而已,陆家死士在之前就已经控制住了神武门,禁军大部分已经被压制住了。
如今又哪里来的那么多人?
秦嬷嬷看向门口,黑压压的大军之中,陆家的死士们早已死伤一片:“太……太子只怕是早有筹谋。” 刀光血影之下,浓厚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皇后哆嗦着闭上眼睛,整张脸,面上神情灰白。
秦嬷嬷一直在旁边劝:“娘娘,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您可千万不要倒下啊!”话音落下来,身后偏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姑母!”太子妃从宴席上冲了出来:“姑母,停手吧,再不停下去,都要死!”
太子妃的手指着前方,月色之下,那领头的人又中了一箭,身子一晃,倒了下去,瞬间就涌进人海中:“那……那是我兄长。”
太子妃看着前方,颤抖着的身子一步步往后退:“我爹,叔父,兄长……”
“陆家的儿郎都在这儿了,再等下去都会死的,姑母!”
“你以为本宫想?”沉默了许久之后,皇后忽然爆发:“谋逆之罪已犯,刺杀太子的命令已下,本宫今日就算是不反抗,从此以后也只是个任人摆弄的鱼肉。”
“陆家根基这么深,几辈子的荣华富贵,绝对不会低头。” 皇后推开面前的人,大步朝前走去。背后,一道道厮杀声,还有人接二连三的倒下。
皇后从八宝匣子中拿出皇后宝印,冲出正阳宫,站在大殿之下。
她冷眼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影,看着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在她眼皮子底下倒下。侍卫们不知她会冲出来,立马将人护住。
电闪雷鸣之间,那张脸像是朦上了一层雾色,冰冷又吓人,瞧不出面上的任何神情:“传本宫懿旨下去,太子谋逆,为夺皇位弑杀生母。”
“东宫禁军,叛逆等人,一律杀无赦!”
侍卫们听见声响,操起刀剑就往前冲。跟在后面冲过来的太子妃听见,吓得腿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电闪雷鸣之间,下起了雨雾,太子妃仰起头半张脸都被打的湿透。
“姑母,收手吧。”
她死死抱着皇后的腿恳求:“我……我去求殿下,让殿下饶您一命。”
“收手吧,不然陆家就真的完。”
“你以为现在还能收的住?”皇后冷笑着,弯下腰一把掐住太子妃的脸。皇后的朝冠微微晃荡,印在她那张脸上,明艳又尊荣。
“太子才宠了你几日,你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皇后站在雨下,面上的笑意十分瘆人:“他这八年来,一直在利用你,怀疑你,防备你,你还敢跟他求情。”
“你对与他而言,只不过是陆家女这身份而已,他真正喜欢的,在意的,另有其人。”
“我知道。”太子妃抱着皇后的腿,雨下的太大,她仰起头几乎睁不开眼;“我知道太子喜欢的不是我。”
她跟了太子殿下八年,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又如何能瞒得住她的眼睛?
皇后那冰冷又绝情的话,犹如一把刀。毫不留情的一刀刀刺入太子妃的心口:“那本宫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本宫为何要刺杀他。”
红唇扬起,皇后的声音随着雷鸣之声砸入太子妃的心口中:“你宫中的那位玉良娣,是八年前洛家的遗孤……”
“笑话!”皇后紧紧咬着牙,里面的恨意咬牙切齿:“半年前就该死绝了的人,如今居然还有个孽障在活着。”
“死了一个假的还不够,如今居然还有一个真的。”皇后每每想到这儿,都恨不得毁天灭地。她看着太子妃:“本宫与洛家之间的关系,应当无人比你知晓才是。”
“姑……姑母。”太子妃仰起头,整个人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翻滚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来:“姑……姑母与洛家,不……不共戴天。”
“洛家当年陷害本宫,诱惑我儿。”皇后面上全然都是疯狂:“若不是他们,我的孩儿,我的孩儿怎么会死?”
“姑母!”眼看着皇后面上都疯狂了,太子妃跪在地上淋的浑身湿透,冰冷的手伸出去拽住她的衣摆:“姑母你清醒一点。”
可皇后就像是失了疯,大笑着颤抖不止:“可太子那个愚蠢的,不顾本宫,不顾他的兄长是如何惨死。”
“知晓本宫察觉那个女人的身份之后,就开始逼本宫退位。”
“他隐忍多年,本该有万全之策,如今这番冒险与本宫争夺,你可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太子妃面色惨白,只觉得皇后的话像一把刀,一下一下的往她心口上扎着。
接下来的话她根本不想听,可皇后的话还是往她喉咙里钻:“他生怕本宫伤了那个女人一分一毫。”
大雨之下,太子妃僵硬着的身子开始接连颤抖,那句话像是要了她半条命,跪在地上都忍不住,脱了力似的往地上一倒。
“没用的东西。”皇后冷眼看着,“将太子妃拖下去。
前方,陆家的死士们已经涌入皇宫,围绕在正阳宫的门口。
皇后的眉心渐渐皱起,道:“让沈少卿带巡防营的人前来援助。”侍卫点头,刚领命下去。
皇后皱着的眉心又拧了起来:“玉良娣呢?”她眯着眼睛,看着战马之上的太子:“去将玉良娣给本宫压来。”
太子既然这番在意那位玉良娣,只要她在手,就不怕太子不投降。
——
玉笙被困在了一间密室中。
那前来压制她的沈少卿倒是坐在前方喝着茶。他这个人,浑身都透着疏离感。但因着那张令人难以挪开的脸,却是一举一动都透着股赏心悦目。
屋子里就她们两人,玉笙初来的那股紧张感,逐渐消失了。
她浑身上下都完好无损的,这人入了屋子倒是恭敬有礼,没有捆绑她。只……这人不是太子的人,又为何听了皇后的命令?
时不时地眼神看过来,沈少卿无奈地抬起头。他将手中沏好的茶递过去,道:“娘娘坐下歇会吧,今晚只怕是不得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