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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沃子村四周群山环绕,出入全是崎岖陡峭的山路,一旦落了大雪,山高路滑,任你多好的汽车都无法自由出入;万一不小心,汽车很可能滑入山涧之中,那就在劫难逃了。
    这场雪和前几日的不同,上次气温尚高,雪下得虽大可是时间较短,并且太阳一出来就化去了大半;而这次雪下的又快又猛持续时间又长,简直像是临时堆起来的,仅仅两三个小时,雪的厚度已达半人高;伴随着气温的不断下降,以及天空的持续阴沉,都昭示着这场积雪恐怕不会轻易退去。
    更离奇的是与外界通讯联络的中断,大部分村民发现时以为是大雪导致,其实早在下雪之前,信号就完全中断了。
    早上发现狼群的村长梁友富高兴了不到半天,马上就要投入抢险救灾的紧急状态之中。今天的雪粘性极大。这种落雪会压断电线、压垮房屋、冻毙牲口,必须做出应对的措施。
    于是全村的青壮年都被动员起来,清理房顶、道路上的积雪,以及想方设法的给牲口保暖和抢运草料,一切忙乎的差不多时,天已经黑了。
    王双宝临时被征调到村里帮忙,何清正忙于门前道路的清理,袁士妙也没闲着,她一直在院中小心的清理积雪,并重新修正了引葬大阵和锁阴阵,所幸影响不大。
    “师傅,村长说是风雪把信号发射塔给压坏了,电话线是被雪压断了的,说是正在抢修中。”王双宝忙活了一下午,累得够呛。
    “电线怎么没压断呢?还有电视?”袁士妙冷笑一声,顺手拉开了电灯,打开了电视。
    “你是说,这些都是人为的?”王双宝心地善良,感觉难以置信。
    “除了大雪不是人为控制的,”袁士妙打开微信,指着天气预报一栏,“信号丢失前,天气预报已经提前通知会有一场大雪,余下的这些事情都是配合着这场雪操作的。”
    也就是说,有人知道今天要下一场大雪之后,临时导演了这场封闭村庄的大戏,手段之高明、用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这么说起来,”王双宝举一反三,触类旁通,“那些恶人、恶灵、恶鬼也都在村子之中?”
    “是的,”袁士妙严肃的点点头,“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一场始料未及的大雪过后,兰沃子村陷入困境之中。凡事有一弊必有一利,村民们忙活着救灾,本来极不平静的山村竟然消停了几天,时间来到了腊月二十九日的清晨。
    这几天虽然没再下雪,可是也鲜见太阳的笑脸,积雪融化很慢,经常是刚刚化了一点儿,到了晚上又冻上了。雪下藏冰,险上加险,更是没人敢开车外出。
    没人外出也就没人进来,兰沃子村与外界彻底失联了。
    村长梁友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几次派人外出都失败了,慢慢的他也习惯了;反正快过年了,家家户户的积存的粮米肉蛋足以撑过正月十五,根本不必担心。
    袁士妙这几天也没出门,而是潜心准备各种法器与符录,熟悉符咒,尽最大的努力静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师兄,中午我想请村长吃个饭。”袁士妙怀抱拂尘,一身赭黄色的道袍打扮,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好啊,好啊,”何清正见此扮相也是一怔,“我来准备,双宝,你去请村长。”
    “哦,只请村长吗?”
    “只请村长。”袁士妙手中拂尘一挥,又回屋了。
    王双宝迈步就要往外走,却被梁小慧拉住了,后者偷偷塞给他一张名片,正是那张屡试不爽的名片。
    “西京道源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村长梁友富正坐在村委会的排椅上喝着大茶,顺口念了出来,“她不是个道士吗?”
    “是道士,也是总经理。”王双宝认真作答。
    “她成天在你家里鼓捣什么?”梁友富顺手将名片塞到口袋之中,“还有小慧,为啥成天的往你家跑,大柱都找我好几回了。”
    “您去了就知道了。””
    “好吧。”
    梁友富,四十五岁,兰沃子村村长。仪表堂堂,不怒自威。据说是太平门掌教嫡传子孙,《太平经注》的疑似拥有者。其人阳中带罡,有修道天赋,然以其年龄推算,此人生于十年浩劫,恐未曾修炼过。有一子梁尧,社会混混,阳气不纯,原因不明。
    袁士妙在纸上罗列着梁友富的资料,正在想着以何种策略说服他。
    “师傅?”门外传来小慧的声音,“我能进来吗?”
    “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哦,进来吧。”
    自从天降大雪,袁士妙就一直闭关不出,何清正和王双宝倒没什么,梁小慧却沉不住气了。
    “师傅,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您准备的怎么样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袁士妙将眼前的白纸推了过去,“你觉得怎样才能让梁友富交出《太平经注》?”
    “实话实说呗,”梁小慧扫了一眼,“这个人既不吃软也不吃硬,只有将道理说通这一条路。”
    “他修过道吗?”
    “没有,”梁小慧摇摇头,“听爷爷说,他不仅不修道不参禅,还对这些很抵触。”
    “哦。”
    “师傅,你就把宝压到那本书上了?”
    “有当然最好,没有日子也一样得过。”袁士妙的话模棱两可,却能看出一点决心。
    “到时候我干什么?”
    “你不要参与,就我和何道长、双宝三个人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梁小慧一听这话就急了,“我要参加!”
    “你听我说,”袁士妙伸手止住正欲暴走的徒弟,“你在也帮不上忙,而且这次很凶险,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要将我送到终南山去。”
    “可是……”眼见师傅这么决绝,梁小慧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定了。”
    为了准备这顿午餐,何清正使出了浑身解数,她厚着脸皮去邻居家或借或买或换,才凑出六个像模像样的菜,分别是铁锅炖鸡、红烧鲤鱼、葱扒羊肉、油炸菜角、猪肠烩菜、酸辣土豆丝。每个菜都很精致,色香味俱全,让一旁帮忙的王双宝在垂涎三尺的同时,又惊讶于母亲的厨艺。
    袁士妙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更显出身材的窈窕,以及性格上的干练。
    梁友富到的时候,菜刚好上齐。他一方面惊艳于袁士妙的美貌,另一方面也被桌上的菜色打动。原本他以为村里最穷的老王家做不出什么好吃的,更何况现在大雪封村,物资匮乏。
    “哎哟,老嫂子,”梁友富不住的赞叹,“这是中州大厨的手艺啊。”
    何清正谦逊的笑笑,又拎出了两瓶上好的汾酒:“村长今天头次赏光,一定要吃好喝好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炕上的五个人熟络起来。
    “梁村长,贫道有一事相求。”袁士妙喝了几两白酒,脸现红晕。
    “哦?是什么?”梁友富放下筷子,端起茶碗,“说来听听。”
    “想借祖上的《太平经注》一观。”
    “那本书在四十年前烧了,早就没了。”梁友富不为所动。
    “这次大雪封村,狼群环伺,与外界断了联络是人为的吧?”袁士妙换了个主攻方向。
    “嗯?”梁友富早就有些怀疑:电线没断,电话线断了;有线信号在,无线信号却断了,“为什么这么说?”
    “大雪下之前,天气预报通知了,而后就有人围绕着这场大雪作的文章。”袁士妙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在下雪之前,这些信号就断了。”
    “是谁?”梁友富两道剑眉拧在一起,“他想干什么?”
    “小慧,”袁士妙倒不着急了,慢条思理的说,“你来说吧,从头到尾,不许遗漏,双宝补充。”
    今天午饭期间,王双宝和梁小慧一直表现的很乖巧,现在轮到他俩发言了。
    梁小慧按照时间顺序,从120年前的高加索山说起,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的叙述了一遍,包括那些诡异无常的事情也都说了出来,而王双宝又及时的作了补充和证明。
    显然这些事情严重超出了梁友富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更没想到儿子也牵涉其中,《太平经注》竟被外人所觊觎。
    “道无奇辞,一阴一阳,为其用也。”袁士妙引用了《太平经》上的一句话,这是此书的中心思想。
    “得其治者昌,失其治者乱;得其治者神且明,失其治者道不可行。”万没想到梁友富竟然接出了下句。
    “你?”袁士妙惊讶莫名,这与她之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别误会,我碰巧知道而已。”梁友富笑笑,有些无奈,“不管你们说的是真是假,那本书确实没烧,可是也不在我家。”
    “那在哪儿?”梁小慧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
    “不知道,原来一直藏在天棚上,有一天家里狗叫的凶,我却没现什么异常,再去看时,经书不见了。”
    梁友富虽然是党员,本应是个无神论者,但是这本经书是祖上所传,他舍不得毁掉一直藏在天棚上,没想到竟会不翼而飞。
    “呵呵,”袁士妙不怒反笑,“求人莫若求己,一切都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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