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杨玉英抬手抡起胳膊,啪,又扇李导演脸上去。
一干工作人员满脸不敢置信:瑟瑟发抖,瑟瑟发抖!
李导演却是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脸上的灰白颓丧一扫而空,精神大振:“太好了,赶紧再给看来一巴掌。”
说着,一向刚硬脾气倔强的李导面上竟然露出些许恳求之色。
杨玉英哭笑不得:“两下行了,再打收钱?”
李导演顿时肉痛:“要多少?”
副导演伸手去摸李导的额头:“在哪儿受了刺激?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介绍给你?”
他又想到他们家这位导演大半夜地溜出酒店房间,跑到片场来进行了一番狂轰乱炸,他心里越发觉得应该立即请心理医生到场。
李导演却全然不顾副导演担心的脸,追着杨玉英挤眉弄眼:“美女,你是不是会催眠术?还是懂医术?我得的这病,是不是中医上说的癔症的一种?还是别的什么?还能不能治?”
杨玉英笑道:“晚上我去你屋再细说。”
李导演连声应好。
副导演简直要晕过去,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还得晚上去屋里?他可也和李大导演住一间的好吗?
看了一眼杨玉英姣好完美的脸庞,副导演瞟了李大棒槌一下。
当天晚上,副导演带着助理,拉上了摄影师,造型师,还把已经快成仙的编剧老师也给抓过来,死死钉在李导演的房间里就不走了。
李导演松了口气,那是感激涕零,真不愧是十年来最好的好搭档,就是懂他。
“快,快,正好都在,咱们趁机开个碰头会,反正我也担心今天晚上又睡不了,还不如大家投入工作,工作能解决一切烦恼,如果还有愁绪,肯定是工作不够努力。”
李导演双眼放光。
一众工作人员睁着死鱼眼瞪他,顺便也瞪副导演。
摄影师怒道:“不是说杨小姐也来,人呢?”
李导演正色道:“杨小姐拍了一天戏,当然要先回房休息一下,这都不明白,懂不懂事?”
众人:“……”
编剧老师默默抬头扫视了一圈:“呵。”
杨小姐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那是必须休息的,她就是皮糙肉厚的黄脸婆,所以便能可着劲使唤,是吧?
编剧老师今年三十有二,年岁是不小,可她心态还很年轻,人家在家,那也是个娇姑娘。
灯火通明,烟雾缭绕,可乐配上酒鬼花生,李导演的大嗓门再一嚷嚷,要不是这一层大部分都是他们剧组包下的房子,没几个住客,非得让人一晚上投诉个七八十次不可。
李导演正吐沫横飞,却忽然身体一僵,脸色骤变,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愣了下,齐刷刷转头盯着酒店客房的大门。
编剧老师张嘴道:“这什么声音?脚步声?”
她声音极沙哑,只说了几个字就穆然僵住。
其他人个个目中都露出惊恐之色,整整房间里人人形如木偶,脸色青灰,仿佛被笼上一层漆黑的迷雾,神智隐隐开始模糊。
李导演牙齿咯吱咯吱地响,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心下又惊又惧,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其他人都控制不住身体,慢吞吞地转头,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李导演的脸上,死死地盯着他看。
此时此刻,所有熟悉的面孔都仿佛不是原来的样子。
左右人等慢吞吞地转过身,僵硬地抬起手,朝着李导演的脸上伸去。
李导演背脊上全是冷汗,整个身体拼命想往后缩,可却半步都动弹不得,就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那一刻,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略沙哑的咳声。
“咳。”
这声音一起,房间里黏稠的氛围才稍稍缓解,一干工作人员感觉脑子里一团迷雾瞬间破开,虽然依旧不能动,眼睛也盯着李导演,手也还伸着,可眼珠子分明转个不停,一下子就有了人气。
李导演松了口气,心道:……回头拍部恐怖片,有这一出经历,大家拍出来一定很逼真,很有趣,很吓人。
其他人可没有李导演的好心胸,大家已经两腿颤颤,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不停地以眼神询问。
一片寂静中,客房大门忽然开了。
众人心里一抖,只见杨玉英左手提着一壶酒,右手拿着一只烧鸡,出现在酒店的走廊上。
开了门,杨小姐见到他们古怪的造型也不以为意,只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走上前抬起手,挨个朝众人脸上抽了一巴掌。
“哎哟!”
“我去!”
一巴掌下去,众人就感觉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那种滋味没体会过的真不能明白。
大家都特别想再来上一下子。
杨玉英被人殷殷切切地盯着,哭笑不得:“我修为不够,只能通过对你们的面部穴道施家刺激解除幻术,你们一下就够了。”
她抬手又给了李导演一巴掌。
“导演的状态还是比较麻烦,再巩固巩固为好。”
工作人员心里一阵别扭,居然对李大导演升起一点嫉妒。
“到底怎么回事?”
摄影师先回过神,看向李导演,心中警惕,“和导演忽然破坏片场的事有关?”
杨玉英笑道:“稍安勿躁,我们这儿的确来了位不速之客。”
她想了想,把桌子搬到门口,烧鸡和酒水都摆放好,眉眼含笑道:“敢问尊驾几次三番到我们片场捣乱,究竟所为何来?若有要求尽管提,但凡能做到,我们必不推辞。”
李导演心下暗恨,小声哼哼:“凭什么啊!”
好在他还知道有些东西能不惹,最好还是不要惹,别的不说,片场要是见天有东西捣蛋,大家不能正常拍戏,这损失也不是个小数目。
一阵冷风吹过,半空中好像传来古怪的‘咔咔’笑声。
桌上的酒水和烧鸡肉眼可见地消失,只剩下空酒瓶和一桌子鸡骨头,一片狼藉。
一众工作人员:“……”
李导演的脸色又隐隐开始变绿。
不是幻觉?
等了半晌,再没有异响传来,杨玉英回忆了下百科资料里相关的内容,似乎评价不是特别高的样子,心里也不知道她吃了好处之后,会不会肯就此罢手,可这世上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也没那么多灵力浪费在每时每刻都保护片场上头。
还是从根上解决掉问题为好。
杨玉英略一沉吟,回头问:“导演,我看它针对的是你,你有什么线索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黄仙不成?”
李导演哽咽道:“真没有,我怎么会去招惹这种东西,敬而远之还来不及!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会轻易得罪人的。”
一众工作人员:呵呵。
“先睡吧,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杨玉英说完,便按了按眉心,打了个呵欠钻回房间睡觉去。
众工作人员:“……”
编剧老师眨眨眼:“杨小姐,我住的地方在另外一座楼,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跟您挤一下?我睡沙发就成。”
“当然可以。”
众人:“……”
他们中只有编剧老师一个是女人,这招其他人可用不了。
于是杨玉英隔壁的两个房间,对门的几个房间,登时成了抢手房型,所有人一拥而入,宁愿到她隔壁去打地铺,也不肯回自己的房间去。
一整夜,众人彻夜难眠,第二天战战兢兢地赶到片场,亲眼看到道具是好的,布景是好的,服装完全没问题,大家才小小地松了口气:“看来是没事了。”
不过昨夜都没睡好,今天只安排了很少的工作量,拍了不到三个小时导演就喊了停。
工作人员顿时一哄而散,捶背跺脚地回去补眠,可他们刚走了几步,就听后头导演,副导演齐齐惊呼。
“这什么鬼东西!!”
摄影师更是失声尖叫。
整整三个小时,今天拍出来的所有镜头都出了问题,不是忽然多出一道影子挡住了主角的脸,就是拍得一团模糊,什么都看不到。
摄影师:“不可能!我拍的时候好好的。”
导演缓缓坐下,满脸都写着怀疑人生。
杨玉英面上到是笑意更浓,只是这笑并未延伸到眼睛里去,看了只觉浑身发冷,心中惊惧。
吃了她的喝了她的,竟然还敢白吃不干事?
杨玉英啧了一声,转身从道具里挑了个巴掌大小的小香炉出来,从袖子里摸出荷包,把荷包里的香饼放入香炉里,借了火柴过来点燃。
香烟缕缕,蒸腾而上,昨夜惊吓所至的疲惫,以及刚才看到拍完的片子时的惊骇,在这般香气笼罩下,都平复下来。
李导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半睡半醒,他困意上头,只是拼命抵制,不想沉浸下去,有几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已经困倦得受不了,倒在各个角落呼呼大睡起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不多时,十几只小黄鼠狼钻入片场,都闭着眼睛,一门心思朝前爬,杨玉英翻出个口袋来,在香炉旁边张开口子,最多不过十几分钟,那些小东西就都进了口袋。
她把口一系,直接踩在脚底下,这才把香熄掉。
香熄灭好半晌,李导演猛地睁开眼,伸长了胳膊往门口指:“有,有……”
有只比一般的黄鼠狼要长一倍的大黄鼠狼站在门口,目露凶光,身上穿着深蓝色的马甲,头上还戴着一顶草编帽子。
黄鼠狼死死盯了李导演几眼,又转头看杨玉英,面上显得极为忌惮:“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好几个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黄鼠狼露出人才会有的表情,杨玉英冷笑:“还敢诉委屈?你吃了我的烧鸡,喝了我的酒,结果还要到我的片场捣乱,今天你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便是把你的子孙们都剥皮抽筋,做成皮大衣,至于你,我看内胆已成,正可入药。”
黄鼠狼吓得一哆嗦。
那日他看这个女人,如水中观月,雾中看花,总归是不那么清楚,隐约知道她恐怕有些能耐,可如今这世道,高人多隐匿,娱乐圈浮躁如此,哪里能有什么高人?
他只当这女人手里拿着些高人遗留下来的宝物,所以才会让他隐隐感觉到危险。
没想到啊!
这他奶奶的本身就是个大怪物!
它们这些异类在世上生存不易,他虽然有点小心眼,可一向不去招惹那些不该招惹的人,平时连道观啊,寺庙一类的地处也不敢去,游山玩水的爱好早就戒掉了。
要不是最近这世道有些不太平,他老巢所在之处实在不安全,他都不会离开老窝。
心念一动,黄鼠狼的脑袋就低下来些,只是依然愤恨不平,怒瞪了李导演一眼:“咔咔咔咔咔咔咔。”
杨玉英转过头看李导演,翻了个白眼。
黄鼠狼越说越生气,委屈的眼泪滚滚而落:“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呜呜。”
一干工作人员相顾无语,忍不住窃窃私语。
杨玉英听了半晌,摆摆手,面无表情地转头看李导演:“去年三月份,你去过关东?”
李导演还没说话,副导演就道:“是,为了取景的事,我们跑了一趟关东。”
杨玉英叹气:“大半夜的,你追着人家黄仙跑了半条街,大声说人家不像人,就是个脑子抽风的蠢笨老鼠。”
李导演:“啊?”
黄鼠狼大怒,张牙舞爪:“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杨玉英轻轻捂住额头:“李导演你这嘴是有点碎,人家找你讨封了吗?人家搭理你了吗?你居然追着人家胡言乱语!”
此时杨玉英一提醒,李导演脸色一点点变白,他终于想起来一星半点,当时喝酒喝得有点多,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什么,好像是抓住个特效化妆的家伙,又是拍人家的脑袋,又是胡说八道来着。
杨玉英叹气:“人家黄大仙本来只差一步便成人形,入仙籍,人家也打算好了,提前数月做铺垫,之前还脱朋友给一大善人托梦,就准备着去人家那讨封,一次成功,结果一口气让你给毁了个干干净净,百年修为毁于一旦。”
工人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