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沙罗知道的很清楚,大哥是偷摸溜出去玩了。大哥最近在南贺川边结识了新的伙伴,两个人好像会一起打水漂。但到底是怎么打的,玩了些什么,那个伙伴是谁,如何结识的,沙罗一概不知。
留着西瓜头的柱间只是不小心说漏过一次嘴,然后立刻“嘘”了一声,提醒她不要外传,尤其不要告诉凶巴巴的小大人扉间。
夕阳落下来了,道道金色斜光穿过林间,将草叶映得柔和发亮。千手家的几个孩子,穿过无人的林间,向着远处族地的炊烟走去。
不知不觉间,这段年少的回忆在梦中渐渐远去了。
次日的一大早,她就被几个女性长辈关进了房间,一个替她梳头,一个替她涂脂抹粉,还有一个替她穿衣。三位长辈,加上打杂的年轻女孩儿,里里外外,足有六七个人在忙活,竟还折腾了一个上午。
而沙罗呢,因为起的太早,已经在镜子前面盘腿睡着了。任凭长辈如何在她脸上画画,她都一无所觉,毫不反抗。
等沙罗一梦醒来,恰好从镜中看到自己被搓得白的吓人的脸,险些直接从地上弹起来。
“为什么这么白——”
一名妇人笑盈盈地说“哎呀,新娘的妆容就是这样的。就算是大名、贵族的女儿,出嫁也都是这幅模样。”
沙罗张了张口,有苦说不出。
她试图站起来,却陡然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低头一看,打褂里竟然里三层外三层,系着奇紧无比的数条腰带。这些腰带层层叠叠,险些儿让她直接被勒断腰。
怎会如此!
沙罗的困意瞬间就清醒了。
屋外有喧闹的响声,许多人在交谈。沙罗几乎怀疑全族的人都跑到她家里来凑热闹了。这其中,嗓音最大的就属柱间了“沙罗!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出来了!”
沙罗艰难地迈出了步子,移开了房门。一开门,就看到了柱间沐着灿烂春光、无比爽快的笑脸。他就像是自己结婚了一样,额前的两根须须兴奋地舞动着,眼中也满是绚烂的星星。
“沙罗!你今天可真是漂亮!”柱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不是我自夸,我家这个妹妹,确实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了!”
沙罗?
她想起自己那张被搓的白得像纸的脸,顿时觉得自家大哥的视力有点问题。
柱间没有感受到妹妹的怀疑,依旧兴奋无比、啰啰嗦嗦地说着废话“沙罗!我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这样的一天!我最疼爱的妹妹,嫁给了我认为最深情温柔的好男人!这可真是太配了!”
柱间的背后,仿佛在不停地涌出花来。说到最后,他难掩喜悦之情,干脆直白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沙罗要嫁人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抱歉、抱歉,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整片宅邸里,回音重重,搞得扉间在一旁扶额直叹气。好在最后水户来了,这才让柱间止住了他无比豪迈的笑声。
一乘轿笼停在门口,穿戴齐整的千手族人们守在轿笼前后,等着将新娘送到新家去。沙罗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艰难地挤到了轿笼之前。婚礼还没开始呢,她就已经巴不得立刻跳到结束之后,瘫下来喝酒吃饭了。
轿笼的帘子掀起,沙罗正要钻进去,此时,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什么——街道对面的矮墙上,似乎坐了一个白色长发的男子。那男子有一对狐狸似的“耳朵”,腰佩长刀,俨然一副武士的打扮。
是小狐丸。
沙罗微微诧异,没想到会在此刻见到他。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去打声招呼,请他一起来喝酒,坐在墙上的小狐丸便冲她轻笑了一下,旋即消散在了春日的空中。
“沙罗少爷,您在瞧什么呢?那里什么都没有啊!”扶着沙罗的年轻女孩嘀咕道,“快点上轿笼吧,我们还等着一起去喝酒呢……”
沙罗眨了眨眼,盯着那空空如也的墙头一阵子,耸了下肩,老实地进了轿笼。
帘子一落下,她实在受不了自己那结实无比的腰带了,偷偷摸摸将腰带解了几条,只留能系住衣服的细绳,这才能顺畅地呼一口气。一会儿,又趁着轿笼的颠簸,用袖口将脸上的白色粉末给抹掉了,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像女鬼。
在送嫁的热闹呼声里,她隐约从窗户缝隙间看到了宇智波一族的团扇族纹。为了看的更清楚一点,沙罗不得不眯起眼,扒着窗户,艰难地向外面扫望着。
就在此时,轿笼一震,落下了地。她陡然意识到该出去了。
有人打起了轿帘,光线照落下来。沙罗扶着轿笼的边缘,慢慢地钻了出来。骤然从阴暗之地,到了光线明媚之地,她的眼睛颇为不适,因此只能半眯着眼。然后,她就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宇智波斑。
震惊!
斑竟然换掉了常年不变、几如本体一般的那件高领族袍!
只见斑穿上了黑色的振袖羽织,羽织的胸前用白色刺着团扇族纹。这样正经的衣服,沙罗可从未见他穿过,只觉得十分不习惯。不仅如此,斑原本就俊美的面容,搭配上这一身,便愈显得耀眼了。就算平日总是表情疏冷、不好接触,此刻也有了神祗一般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