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护板着一张脸宣布结果,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子羞愧不已,一个个似鹌鹑低下头去,万余人的规模,场面异常壮观。
不知道的怕要陶醉于他们对师长的敬爱当中。
谢容皎这些天不好过。
没魔修消息的日子已是难熬,更令人绝望的是书院先生。
指望江景行写作业是不可能的。
谢容皎好歹残存着一两分世家重礼的影子,提起笔把江景行该写的作业全填满了。
十分的尊师重道。
先生深受感动,为表心意,每次见到两份一模一样的作业必要把谢容皎喊过去训一顿。
江景行也深受感动,为表心意,挽起袖子提起笔抄起他这辈子都没写过的作业。
但是挨训的还是谢容皎。
江景行欲为其背锅时,先生通常一声冷笑“你?”
接着痛心疾首“你看看你自己像是愿意抄作业的样子吗?”
可见先生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洞彻江景行那张青葱年少外皮下的腐朽内在。
学舍中有专供先生休息的燕居处,谢容皎站在教修行与积累灵力的先生面前,内心平静无波。
当他打算用“嗯啊哦”万能三字诀敷衍过去,听到先生恨铁不成钢:
“你看看别人的修行札记,感悟心得!最敷衍的也给我仔仔细细写了灵力流到那条经脉,有滞涩之感,灵力按哪个线路运转,事倍功半。你呢?你写的是什么?”
他翻翻拣拣出一本册子一甩,手指使劲戳着因寥寥几个字显得稀疏得可怜的页面:“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修行中累积灵力是最艰深晦涩的水磨功法,倘若一个不慎灵力走串了经脉,或者运转的灵力这里多点那里少点分配不均皆是很要命的事情。
轻则请假两天卧床休养,重则走火入魔从此全瘫修为全废。
明师可贵之处,未尝不是因为他们能以过来人的角度,为学生提供最适合他们的修行之法。
因此这修行札记,最顽劣的学生也不敢随便乱写,糊弄了事。
先生怒道:“若修行者人人像你这样,我九州早该被北荒踏平了,我坟头草怕是都收割过两轮。”
九州该不该被北荒踏平不知道,书院先生神鬼不忌是真的。
谢容皎茫然无辜:“可没什么能写的啊?不就是打坐调息,灵力运转一个大周天,修为增长水到渠成?”
先生对谢容皎的印象其实不是很深,毕竟在一个班的刺头学生里,他算是令人省心的。
至少不爱说话。
他闻言重新把谢容皎从头打量到尾。
骨龄没满二十,已是小乘的修为。
不知道圣人在他这个年纪,有没有到小乘?
行吧,自从一个剑术很差没前途的沈溪以后,又来了个涨修为水到渠成如吃饭喝水的。
这大概就是天才的世界吧,先生面无表情想。
他一阵心累,挥手示意谢容皎快滚,踱步至门外,嘟囔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管个球学生,自求多福吧。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年那样洒脱,“呼来明月问经年”的崔老会春风论愁。
还不是这群小兔崽子逼的。
银汉长悬日长留,此生不休愁不休。
沈溪说得真有道理。
都怪那个骗他过来教书的辣鸡院长。
辣鸡院长又向两人发了传讯符。
这次是真真切切有了魔修的消息
“有个临近毕业的学生叫贺荃。半月前她母亲病得不轻,贺荃请假回家。一旬后她母亲病情好转,贺荃回学院,将从她母亲口中得来的一事告知教她修行的先生。那位先生一听之下觉着事态严重,又告知给了我。”
如今四月,已逐步入夏,修行者不惧寒暑,院长居所中有阵法加持,也始终保持温度怡人。
但他还是喜欢呆在流水亭中,冰镇的梅子酪饮冒出丝丝白气,从底下池塘新摘的莲蓬鲜嫩可人。
有了消息,院长吃起莲子都觉香甜许多:“贺荃她家乡临近阳城,约四年前,有魔修来其地,要求每年上供三个青壮活人,不拘男女。若是走漏消息便屠镇。那一镇子的人真被吓住,老老实实供奉了三年,估摸怕贺荃听闻后走漏消息,瞒得严严实实。
“不想第四年魔修狮子大开口,要十个青壮人口。先前大多是骗来镇子里落脚的外乡人,镇子不大,每年有三四个已不容易,十个人必动镇子中的住民,谁家愿意?便炸翻了锅。贺荃她母亲也惶惶不安,让贺荃觉察到不对,把这件事给套了出来。”
院长讲话间,江景行剥好了一碟莲子,推给谢容皎:“是魔修,应该还是血统比较纯正的高等魔族。”
荒人先祖是由天地浊气而生,好比女娲捏出来的人美丑高矮各不相同,九州中谢容皎十八小乘,更多却是无修行根骨的普通人,荒人也有资质之分。
甚至是最凭血统吃饭的种族。
九州称有修行根骨的荒人叫魔修,魔修中血统最纯正的,只要不突生什么意外,捱着时间修行也能到天人境。
东荒部首,西荒摩罗,俱是这样的天资。
“一下子要那么多活人,是要晋阶。”江景行曾深入北荒数年的时间,论起对魔修的了解,九州没几个人比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