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网已经打开了,地面上站着两个人,看不清脸,但能辨别得出是两个高大的胖子。
其中一个胖子对另一个胖子说:“下面那两个人一动不动,估计早就摔死了,就不拉上来了吧,费力气!”
扈飞霜翻了个白眼:晦气!大清早的说谁死了呢?
“人死了,我看那马没死啊,马总得弄上来吧,一匹马可贵了呢!”
“马那么重,陷阱这么深,怎么弄上来?都怪你,怪你要挖这么深的陷阱。”
“我没说挖这么深,是你要挖这么深的!”
“是你!”
“是你!”
……
扈飞霜和金怀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上面的不会是两个傻子吧。
金怀钰冲着上面喊了一句:“喂,我们没死呢!”
上面突然一片安静,随后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没死!没死!哈哈哈,太好了!”
一根绳子从上面抛了下来,扈飞霜抓住绳子,绳子缓缓往上收,把扈飞霜拉到地面上。扈飞霜离开陷阱后,看了看面前的人,有些懵。
面前是两个高高大大的男胖子,约莫三十岁左右,这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这俩人穿着年画娃娃一样的大红袄子,打扮也跟年画娃娃似的,而且这两人还长得一模一样,大概是双胞胎。
一个年画娃娃啃了啃手指头,笑嘻嘻地说:“是个小姐姐。”
还真是不太聪明的样子。扈飞霜默默地想。
这时陷阱下金怀钰又喊了一句:“喂,下面还有一个人呢!”
“马上马上。”那俩人将绳子抛了下去,将金怀钰也拉了上来。
金怀钰上来后,看到俩人的模样,也吃了一惊,“你们俩是在唱戏?杂耍?”
一个年画娃娃不高兴了,说:“宝宝既不是唱戏的,也不是杂耍的!”
“还宝宝?”金怀钰憋笑。
“下面还有匹马,我们怎么把它弄上来?”两个年画娃娃开始商量了。
“你把绳子绑在我的腰上,把我放下去,我把绳子绑在马上,然后你再把我拉上来,我再跟你一起把马拉上来。”
“好好好。”
说着,他们其中一个人开始往另一个人身上绑绳子。绑绳子那人绑到一半,忽然想到有哪里不对:“我把你放下去,你把绳子绑在马上,然后我怎么把你拉上来啊?我一个人拉不动马的。”
“那就你先把我拉上来,再一起拉马。”
“那这样绳子就没有绑在马上了呀。”
“那我就再下去绑马。”
“那我怎么把你拉上来啊?”
……
“你们两个。”扈飞霜受不了了,“你们只有一根绳子吗?”
两个年画娃娃面面相觑,突然恍然大悟,快乐地说道:“对对对,我们不只有一根绳子,我们有两根绳子。一根绑在我身上,一根我拿着,把我放到陷阱中后,我用手里那根绳子把马绑好,拿着绳子的另一头,再被拉上来。”
金怀钰和扈飞霜算是明白了,这真的是俩傻子。
金怀钰凑近扈飞霜,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腿伤了需要马驮着,一会儿等他们两人把马拉上来,我制住他们,把马夺过来之后再走。”
扈飞霜点了点头。
两个年画娃娃齐心协力把马从陷阱里弄了上来后,跟小孩儿似的跑到金怀钰和扈飞霜面前邀功:“看,我们厉害吧!”
金怀钰笑眯眯地朝他们比了个大拇指,说:“厉害厉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金怀钰朝他招招手,故作玄虚道:“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年画娃娃听到好玩的东西,立即乐了,他兴高采烈地靠近金怀钰。金怀钰在他走近后,突然动手,出拳击他胸口,可没想到年画娃娃虽然胖,但极其灵活,他挡住了金怀钰的拳头,并死死捏住金怀钰的手腕。金怀钰想要撤拳,没想到那人手劲极大,没撤成。年画娃娃“哼”了一声,将金怀钰的手腕一掰,金怀钰疼得“啊”了一声。
豆粒大的汗珠从金怀钰额上渗出,金怀钰灵机一动,大声道:“你们欺负人,你们以多胜少,以大欺小!”
年画娃娃听金怀钰这么一说,吓得收了手,他咬了咬手指,问另外一个年画娃娃:“大娃,他说我们以多胜少,以大欺小,是不是呀?”
被称作“大娃”的人若有所思道:“他们两个人,我们也两个人,不是以多胜少啊……至于以大欺小,二娃,我们几岁来着?”
“不记得了……”
金怀钰坐回扈飞霜身边,低声说:“脑子虽然不灵光,但武功着实不低。”
扈飞霜说:“我看他俩并没有伤我们的意思。咱俩要是自己在这林子里瞎走,反而容易迷路,不如先跟着他们。”
她刚说完,两个年画娃娃就大摇大摆地过来了。其中一个装作凶巴巴的样子,指着扈飞霜和金怀钰说:“你们两个,跟我回寨子,然后让你们家里人拿钱来赎!”
金怀钰笑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她的腿受伤了,我的手受伤了,所以你们要把马让给我们骑。不然就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年画宝宝瞧瞧马儿,又瞧瞧金怀钰,挠挠脑袋,只好说道:“好吧。”
于是金怀钰和扈飞霜舒舒服服地坐在马上,两个年画宝宝牵着缰绳,四人一路西行。
一路上金怀钰跟年画宝宝聊天得知,两人姓顾,分别叫顾大娃和顾二娃,是对双胞胎。两人虽然看起来年龄在三十左右,但行为举止与孩童无异,想来是小时候出了什么变故,脑子坏掉了。
四人一马上了一座山,进了一个山寨,山寨里的人见大娃和二娃抓了一对男女回来,纷纷侧目。
金怀钰问顾大娃:“你们这山寨叫什么名字?”
“柳枝寨。好听吧?”
扈飞霜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问金怀钰:“鹿氏学堂里要杀你的那些人,不就是柳枝寨的?”
“是,不过不用慌,那群人是已经叛出柳枝寨的,现在的柳枝寨,早就归顺了我们金家。郁州城外八十八个土匪寨子,全都被金家收服啦。”金怀钰得意道。
“顾大娃,顾二娃,你们跑到哪里去了!”一个洪亮的女声传来,大娃和二娃听到这个声音,都打了一个激灵。
一名穿着红色软甲的女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女人约莫三十岁,方下巴,浓眉大眼,扎了个高马尾,身材高高大大,十分精神。
顾大娃和顾二娃站得整整齐齐,恭恭敬敬地朝女人鞠了一躬,齐声道:“寨主好!”
金怀钰小声对扈飞霜说:“柳枝寨的现任寨主,名字好像叫孙骁和。”
金怀钰虽然没有见过孙骁和,但听他二哥描述过这个人。
金怀钰翻身下马,向孙骁和行了个抱拳礼,“孙寨主好。”
孙骁和打量了他一番,“你认识我?你是谁?”
金怀钰大方地报出家门:“郁州金氏,金怀钰。”
孙骁和露出惊讶的神色,但很快恢复镇定,“金家那位最小的公子,我有所耳闻,可惜一直没见过面,你说你是金小公子,我不能随意相信。”
“您可否帮我送一封信到郁州,我家里人见了信,会来寻我的,到时您就知道我没有撒谎。您若帮我这个忙,金家会用万两白银做答谢。”
顾大娃和顾二娃两眼放光,掰着手指算道:“万两白银哎!好多钱!”
孙骁和心想:银子事小,别得罪金家才是首要。此人如果当真是金小公子,那还真得好生伺候着。
孙骁和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那请公子先到屋内休息,我这就差人去送信。”
“谢谢孙寨主。孙寨主,请问有跌打药酒吗?这位姑娘的腿伤了。”
“跌打药酒多得是,一会找人给你拿。”
突然,寨门口传来刀剑的声音。孙骁和眉头一皱,大声问:“谁在那斗殴?”她的嗓音较其他女子粗,语气沉而稳,很有威严。
一男子跑过来对孙骁和说:“寨主……是钟龙一伙人回来了。”
“钟龙?他不是被官府捉了吗?”
“不知道怎么又出来了。”
“去看看。”
孙骁和还没走出两步,钟龙一群人就突破寨门冲进来了。
“孙寨主,好久不见。瞧你红光满面,气色不错啊。”钟龙将大刀往地上一杵,对孙骁和说道。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金怀钰身上,“哟,金小公子,我正找你呢,原来你在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金怀钰嘻嘻笑道:“才一会不见就找我啊,多谢想念。可我是一点都不想见你。”
钟龙指着金怀钰对孙骁和说:“他来找你求助来了?哼哼,孙骁和,你是真的打算做金家的狗做到底了?”
孙骁和上前几步,站到钟龙面前。孙骁和身材高大,几乎和钟龙差不多高,阵势上一点也没输,她眉头一竖,骂道:“把你那张狗嘴洗干净点再说话!钟龙,你早他娘的叛出柳枝寨了,现在回来干嘛?”
“回来接管柳枝寨啊。我打算联合八十八寨的人,干掉金家,杀金铭远,为大哥报仇!”
金怀钰露出不屑的表情,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钟龙一瞥金怀钰,冷冷地说:“口气大不大,我今天先杀了你再说!”
话音刚落,他提起大刀朝金怀钰劈来,孙骁和忙大喊一声:“兵器!”一把红缨枪立即抛到她手里。孙骁和舞着红缨枪与钟龙大战八十回合,难分胜负。
扈飞霜看那两人打了好久,对金怀钰说:“我腿疼,一会你把我抱起来,看准了钟龙的位置,把我扔过去。”
“你要干嘛?”
“他俩打得我心烦,我去帮孙骁和把钟龙杀了,不然这架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金怀钰半信半疑地把扈飞霜抱起来,扈飞霜嘱咐了一句:“扔准点。”
“舍不得扔……”金怀钰小声道。
“啧,少废话。”
金怀钰看准了时机,将扈飞霜往钟龙身上一抛。扈飞霜在半空中瞅准了位置,伸手把钟龙的脖子一箍,挂在钟龙身上。钟龙始料不及,身子失去平衡,往后一仰,扈飞霜突然伸出手,手指往钟龙的眼睛一戳。钟龙长长地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扈飞霜松开钟龙,钟龙捂着眼睛东摇西摆地跑,孙骁和举起手中的红缨枪,往钟龙背后一掷,红缨枪穿过钟龙的身子,钟龙倒地身亡。
扈飞霜转过头,目光瞥见金怀钰,却见金怀钰失了神似的看着自己,口中不断喃喃道:“像……真像……”
扈飞霜一瘸一拐地走到金怀钰身旁,问他:“你嘀咕些什么呢?”
金怀钰顿时回过神来,摇头笑道:“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