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那么严重?我帮你处理伤口,涂下药水。”他凝重地说道。
他说完出门,应该是去找那药水去了,爱丽丝无动于衷,继续转身去取水。
喝了水直接上床睡觉,什么也不管了。
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被清清凉凉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擦着,她微微抬起眼睛,发现是比尔。
比尔跪坐在床上,一丝不苟地帮她擦药。
他应该是愧疚的。
爱丽丝想。
但他应该也不被她迷住了。
爱丽丝理智地想。
那句说她的美貌支持不了多久,所以他现在只看得到她的愚笨的话应该是真的。
也是,谁会真心待她呢。
没有了公主的身份,她每天蓬头垢面;每天不能娱乐和放松,她也每天提不起精神。
所以她有时候照着镜子,也觉得自己吸引力不够了,更别说她不会做事,那就更没有人喜欢她了。
她想了很久,比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要看她这边,她不想面对比尔,直接闭上眼睛,又昏昏睡去。
随后几天,比尔没让她干活,直到伤口差不多了,他拿来几款锅子,让爱丽丝出街卖东西。
第6章
爱丽丝失败太多次了,渴望新的开始,可那些频繁又短暂的失败,总在反复提醒着她:
抛去了公主的光环,没有了优越外貌带来的便利,她什么也不是。习惯了站在耀眼中央的她,居然瑟缩地面对新一个挑战,有点不敢上前应对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匆匆地留下一句:“我脸有点油,先去洗把脸。”
冰冷的水频繁地拍打在她的脸上,她细嫩的脸部肌肤越发冷白,像极了冬日挂在枯萎枝干上的白雪。
白雪……
她想起了母后临终前一天说的感叹。
“爱丽丝,虽然母后老是说你哪里不好,让你改,但我经常又在盼着,盼着你永远不用改,永远没人有资格能够逼着你改。所以,如果不改也可以好好活着,不改也可以的。母后难道不想和你最爱的父王一样,只用宠着你吗?让你对我只有好印象吗?所以我也是盼着你不改的。但是……但是……”母后挣扎着拉住了爱丽丝的手,“遇到难以避免的挫折,还是改动吧,那其实真的也是一件好事。”
母后颤抖的话犹在耳侧,爱丽丝的眼睛睁得很大,她在看清水里那个受尽挫折的自己。
她好像真的要改了。
但是呢,【那其实真的也是一件好事。】
对,她会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那也是一件好事爱丽丝鼻子酸到无法呼吸,眼眶里面已经蓄满了迷茫和焦虑的泪水,可是她憋着不哭,不断吸着鼻涕,不断张口呼吸。
反正不管变成样,都是为了更好地活着,这就够了。
她敏感地听到了脚步声在靠近,她毫不犹豫地把整张脸都埋入水中,在水中睁大了眼睛。
这样有种幻觉,这样仿佛能洗掉她的眼泪。
水中憋了几秒,她重新仰头,双手放在脸盆的边缘,满脸湿润,水滴不断往衣服上掉。可她却身姿挺直,下巴微微抬起,比雪还白的皮肤如同面庞一样冷若冰霜,她在冷漠地看着靠近的比尔。
此时此刻的她丝毫没有狼狈的样子,反而好像她是在身处某个晚会上,与比尔遥遥相对,隔阂地给了比尔一个毫无意味的眼神一样。
比尔愣住了,那明显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才皱眉问爱丽丝:“你哭了吗?现在还是才刚转春天,你这样折磨自己,想感冒吗?”
他没有立刻去帮爱丽丝拿干燥的衣物,而是一边定定地看着爱丽丝红肿的眼睛,一边等着答案。
爱丽丝没心情和他说话,也定定地看着他,比尔便只能先开口说道:“你不想卖锅子直说就可以了,不用一个人发泄,你真的不能这样任性下去了……”
他语气放软了,可是爱丽丝也没觉得有多温暖。
他还算照顾爱丽丝,有时候给爱丽丝擦屁股,也不碰爱丽丝,只用行动帮她良多,可是爱丽丝就是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他本性是一个极度冷漠的人。
爱丽丝抖了一下,眼眸微动,忽而幽幽地看着他,干巴巴地说道:“我冷,冷得走不动了,你能帮帮我吗?”
他叹了口气,开口道:“我是看你可怜,再帮帮你,下次你多靠你自己吧,我找锅子也不好找,你收拾好,有问题问我,第一天我陪你去卖锅子。”
爱丽丝就知道他会帮忙,故意那样子说话的。
极度冷漠又怎么样,可他是这样处事的,每天当一个严厉的好人,所以多点帮她做事吧,毕竟她出门也不是光是为了她自己,也是在帮他赚钱啊……
咦,等等。
说冷到无法动弹的爱丽丝忽然健步如飞,几步上前拉住了正要帮她的比尔。
“比尔,”她面色阴沉地问道,“有件事情我们必须说清楚,要是到时候我出门赚钱了,我们怎么分我赚的钱?”
她着重强调这钱是她赚的。
比尔诧异地看了她几眼,觉得她奇妙又好笑:“你先赚钱再说吧,那么快就考虑分钱的事情……”
“不行!”爱丽丝打断了他,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袖,瞪着他说道,“我们必须得现在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