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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亭亭拿着手机贴在耳旁,看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左边锁骨的地方还有浅浅的红色印记。
    她垂着眼,“嗯,我换身衣服就下来。”
    “好。”
    挂了电话,她随手把手机放在洗浴台的柜子上,继续洗脸。
    等她换好衣服下楼,林业穿着白色衬衫长身而立站在夜幕里。
    她看他一眼,视线转移,语气懒懒散散,“干嘛?有事儿?”
    林业清了清嗓,“就是想告诉你,我今天下午成功自证了我的清白。”
    “哦……”兰亭亭扬唇笑了笑,“那很好啊,恭喜你。”
    “嗯。”林业有些手足无措,一手插在裤兜里,站的笔直,目光看向她上身披着的红色披巾,她光滑细腻的脖子露在外面,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轰然奔涌而来,他的耳根渐红。
    “那个……你考虑得怎么样?”他的手在裤兜里握成了拳。
    兰亭亭叹了口气,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去别的地方走走吧,这里会有其他同学进进出出的不方便。”
    林业点点头,“好。”
    “去操场吧。”
    “嗯。”林业等她走上前两步,然后和她并肩走着。
    初秋的天气,晚上已经开始变凉,兰亭亭不禁拢了拢身上的披巾。
    林业发觉了她的小动作,问她:“冷吗?”
    兰亭亭摇摇头,“可能是刚洗了澡的缘故,有披巾披着,不会太冷。”
    林业没有接话,视线总是悄不经意就往她身上看,她的头发吹得半干,有点儿微微的卷。
    走了一段路,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风吹动枝叶“飒飒”作响。
    “林业。”
    “嗯,我在。”
    “你……有前女友吗?”
    林业一时没回答,兰亭亭这才侧头看向他,“就了解一下你的感情史,虽然认识这么久了,但是其实彼此了解也不深。你最好老实回答,我不喜欢别人骗我,这对我目前的判断也很重要。”
    林业蓦然心头一慌,他知道她家里家风保守,她自己也保守,会不会有什么初吻情结?
    要知道他的初吻对象……不是她啊……
    林业越是沉默,兰亭亭就越觉得他是在心虚,或者他在考虑怎么骗她?
    这么想着她就觉得生气,也不想自己如此扭扭捏捏失魂落魄。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说,昨晚的事情我想了一天,也不能全是你的错,我自己也有错,再加上又是都喝醉的情况下。我虽然觉得难过,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办法。你也不用觉得太愧疚想弥补从而说出什么要负责任的话,我们两个人都有责任。既然是个错误就让它过去好了,勉强凑在一起也许又会是另一个错误。”兰亭亭一股脑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林业怔了怔,好一会儿才消化清楚话里的意思。
    他慌了,解释道:“我没有不想说,就是在考虑怎么开口,我这不是怕……怕你嫌弃我吗?”
    兰亭亭危险地眯着眼睛,“你干什么了我会嫌弃你?”
    他连忙摆手,“没干什么严重的事情。实际上……我交过两个女朋友。”
    “嗯,然后呢?”兰亭亭一副认真听讲的表情。
    “第一个是在高一,就相处了几天而已,具体几天我也忘了,而且那个时候什么也不懂,就好奇闹着玩儿的,没几天她就找上别人把我甩了,期间就牵过两次手。”
    “牵过两次,记得挺清楚啊。”兰亭亭睨着他。
    他心口一噎,不知道怎么回话好。
    “那第二个呢?”兰亭亭似随口地问道。
    “去年……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交往了一个月,牵过手,接过……吻……不过就亲过一次。”越说越底气不足。
    兰亭亭翻了个白眼儿,“怎么分的?”
    “她说我不给她个人空间,太粘人,她喜欢自由一点,就分手了。”
    “嗯?”兰亭亭已经被这种分手理由颠覆了感情观,“情侣不都是黏黏糊糊的吗?就像……初雪和杨尘那样。”
    林业耸耸肩,“她就是拿我当备胎而已,可有可无,自然不喜欢经常联系她的行为。而且……”他顿了顿,“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兰亭亭对他露出了同情的神色,“你真惨。”
    林业:“……”虽然是事实,但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那你……什么想法?”林业小心地看向她。
    兰亭亭眨了眨眼睛,“我和你不同,我没有前男友。”
    两人已经走到操场,路灯下,不少人在操场上慢跑、散步、坐着聊天。
    林业抬脚一步走到她面前,兰亭亭停下步子望着他。
    他难得严肃,身体站得笔直,也有一些僵硬,“过去的事情我没办法改变,但将来的事情我可以保证,我会对你保有绝对的忠诚。你喜欢哪种相处方式我都可以按照你的方式来,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第一时间出现。”
    听着倒是挺感人的一番话,但是……
    “那如果昨晚和你在一起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你今天是不是也会对别人说出同一番话?”
    兰亭亭知道自己的问题有点儿偏激有点儿苛刻了,可心里就是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就像在和自己较劲一样。
    林业闻言,犹豫地张了张唇。他望着面前这张熟悉漂亮的脸,内心翻滚不已。
    “其实……”
    “其实什么?”兰亭亭皱着眉头问。
    林业抬手蒙了蒙眼睛,拿下手以后又看着她,眸子似乎变得比刚才幽深了些。
    “其实换成别人……我不会那样做的。”
    “什么?”兰亭亭惊到了。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没控制得住自己,应该说是……不想控制。”
    他的话音落下,兰亭亭的表情已经惊愕到不行,“你,你昨天不是说你不是蓄谋已久吗?”
    他摇了摇头,“真的不是,我当时脑子里明明在努力说不行不行,但是终究没有战胜自己内心的渴望。我……实际上我们也是在大一我交女朋友之前开始疏远的吧?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对你的那份儿不对劲就是喜欢。
    所以当时有人说想和我谈恋爱我没有拒绝。你知道我贼羡慕杨尘和温初雪,所以就想谈谈恋爱试试感觉,谁知道并不和我想象中一样,反倒是……我会经常想起你。
    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很恶心,但是,在和她亲吻的一瞬间,我脑子里想到的是你。再具体一点的说,我和她就是在那个吻以后分的手,她本就不喜欢我,只是消遣而已,而我……也在那一刻清清楚楚明白了我自己的心意。”
    兰亭亭此刻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他的意思是……他暗恋她,他之前自己还不知道?
    这是哪里来的感情白痴?
    “你别不说话,我心慌。”林业抬手掩着唇,眉眼低垂。
    兰亭亭瞪他一眼,“那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心意了,那你这一年来在干嘛?做缩头乌龟呢?”
    “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要是直接告诉你你会接受我吗?”
    “这我哪儿知道,你那时候又没说。”
    “我怕说了你更加会疏远我,所以我不敢说。就算平常只是发发信息知道你的动向也好。”
    说真的,那段时间他才终于理解杨尘高中三年对温初雪的默默关注,却在最后阶段才出手的原因和心情了。
    杨尘那时候一定是被未来可能会再也见不到温初雪的恐惧支配了。他只能战胜自己的怯懦去主动靠近,否则将来等待他的,是无尽的后悔与对温初雪深深的想念,以及爱而不得的痛苦。
    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想,所以这次出了这件事情,他惊觉这就是个绝佳的约她出来的机会,哪怕说说话也好,他有了借口可以和她见面了。
    兰亭亭又拢了拢身前的披巾,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反正很复杂,她今天一天都没有去深思昨晚她为什么不反抗,只自顾自把它认为是酒精作祟。现在想想,又听完他这番话,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没弄清自己的心思?
    她偏了偏头,没有看他,“记住你对我说过的话,记住你的承诺,不然……不仅我不会放过你,我家初雪的拳头,更不会放过你!”
    说着同意交往的话,语气却是带着八分的威胁。
    林业眉梢一挑,欣喜若狂。朝着兰亭亭张开了双手,却是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源于激动到手抖。
    缓过那股兴奋劲儿以后,他猛地冲向了兰亭亭,用力把她抱在了怀里。
    心之所向,已然得偿所愿。
    ……
    “就是这样啦,我们从那时候就在一起到现在了。”兰亭亭说完,顺手拿起牙签戳了一块温初雪早已经切好了端过来的水果块儿放进嘴里。
    温初雨听得入了迷,半天没回神。
    还是她身边的樊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动了动身体。
    “那这么说……其实亭亭姐你当时和林姐夫是互相喜欢的吧?”温初雨转着眼神,先看看盯着兰亭亭满脸宠溺的林业,然后又转头看着兰亭亭。
    兰亭亭一边吃着苹果块儿,一边回答:“嗯……是吧。”
    “原来就算彼此喜欢也会走很多弯路吗?”
    “当然啦,尤其是没有感情经验的人,第一次经历这个东西都会有些迷茫的。”兰亭亭看着她和樊城,别有所指。
    温初雨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什么。
    “故事也讲完了,接下来咱们就来打麻将吧?”兰亭亭兴致满满、情绪高昂,“我和林业今天一定要血洗前耻,上次是生疏不懂怎么玩儿才会输的那么惨,满脸都贴上了白纸条!”
    杨尘淡笑着,“我没意见。”
    林业伸手搭在杨尘肩上,“这次可不要太有信心,我们可是在家研究了好久,技术大有精进,连我爸妈都不是我俩的对手了。”
    “嗯,看好你们。”明明是鼓励的话,从杨尘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是轻飘飘的。
    还有那么一丝丝挑衅的味道。
    没一会儿,林业、兰亭亭、温初雨和杨尘四人坐在客房里的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子前。
    桌子上铺了一块和桌面大小一样的厚布,因为怕手搓麻将的声音会扰民,这样就不会造成多大的声音。
    樊城坐在温初雨身边给她帮忙,温初雪则端着果盘儿坐在杨尘身边,自己吃一块,然后给他喂一块。
    这下好了,打到最后其他人不仅狗粮吃得饱饱的,脸上也是惨不忍睹。
    他们的输赢规矩是:输的人贴一个纸条在脸上任意位置,赢的人则减一条,要是没得减就不用减,不累计到下一轮。
    最后一把的时候,杨尘脸上才五条,林业脸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了,兰亭亭和温初雨相对好一些。
    兰亭亭呼了口气,投降了,“下次再战下次再战。”
    温初雪头靠在杨尘背上,已经快睡着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
    她站起身来,“已经五点了,收拾收拾我们出去吃饭吧。”
    等所有人收拾好,一起出门的时候已经五点四十了。
    走在路上,都是一对一对的牵着手,引得不少路过的行人侧目。
    ……
    一个多月后。
    2018年六月二十一日。
    今天杨尘不太舒服,下午没课了之后温初雪就急忙请了假回来。
    她到家的时候杨尘正在卧室睡觉。
    她在门口脱了鞋,赤脚进了卧室里,悄悄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舒了口气,已经不烫了。
    昨晚突然高烧可把她吓坏了。
    近几年他的身体状况都比较好,比起以前来说,现在已经很少生病了。
    但只要他一生病,温初雪就紧张得不得了。
    杨尘还没醒,温初雪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向床头挂着的婚纱照。
    这一幅巨大的水彩手绘婚纱照,是杨尘耗时整整五天比对着照片亲手画出来的。
    实际上家里没多少照片,摆台挂件儿大半都是他亲手画的。
    画面上,他们两人面对面闭着眼、抵着彼此的额头,很是温馨。
    背景是在一片开满了各种颜色野花的草地上,这是他们第一次两个人单独外出时去过的地方——柳枝河。
    杨尘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帅气又温柔。
    而她,穿着齐胸的长款白色蛋糕层婚纱,头上半扎着丸子头,丸子头以上就夹了两朵粉色玫瑰以及薄而柔软的头纱。
    蓝天白云,野花草地,温初雪看着这张婚纱照,似乎就像回到了一年前他俩去那里拍婚纱照的时候。
    她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慢悠悠收回视线,她低头下去,又看着熟睡中的杨尘。
    见他还没有醒的迹象,她下床打开衣柜,找了睡裙换上,也准备睡一会儿。
    可是刚换好衣服,她就感觉小腹有一点点微微的疼。
    就像经期时候的隐隐泛疼。
    可是算算日子,她经期还要有八天才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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