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叶佳禾就这么看着纪一笹，不再开口。
但是她的眼神里，却带了一丝的小心翼翼，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变得明显起来。
而纪一笹则一步步的朝着叶佳禾的方向走去。
叶佳禾跟着一步步的后退。
一直到叶佳禾被抵靠在沙发的边缘，重重的坐在沙发上，柔软的沙发瞬间就深陷了下去。
纪一笹俯身。
俊颜不断的在叶佳禾的面前放大。
一直到两人的鼻尖相触在一起，彼此的呼吸变得清晰可见。
叶佳禾很紧张。
纪一笹却再淡定不过，在他平静的俊颜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叶佳禾的手紧紧的抠着沙发的边缘 ，甚至还没来得及从这样的情况里回过神，纪一笹的掌心平摊，四叶草的耳环在一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叶佳禾的心跳越来越快，声音都跟着结巴了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叶佳禾。”纪一笹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最后问你一次，这个耳环是不是你的？”
叶佳禾：“……”
那种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明显起来。
可纪一笹却始终不表露分毫，耐心的等着叶佳禾的答案。
但包裹在衬衫下的手臂，已经越发的收紧，让原本就显得冷峻的纪一笹，更是变得无情而淡漠。
叶佳禾说不怕是假的。
但是，她仍然咬牙，一字一句说的再清晰不过：“不是。”
“不是是吗？”纪一笹的声音沉了下来，“既然不是的话，那这样的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
说完，纪一笹精准的把耳环丢进了垃圾桶。
随着耳环被抛物线一样的丢去，叶佳禾的心跳也跟着停顿了一下，她看着耳环，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想拿，但她却不敢拿。
耳环落地传来清脆的声音，让叶佳禾的脸色变的苍白。
而纪一笹冰冷无情的看着叶佳禾，那声音已经不带一丝的感情：“叶佳禾，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了。”
“什么意思？”叶佳禾警惕的看着纪一笹。
纪一笹却已经松开了叶佳禾，就这么站着：“六年前，在纪家的聚会，我喝多了，但是不代表我喝死了。”
忽然被提及的六年前，几乎是让叶佳禾脱口而出：“那和我什么关系！”
偏偏，叶佳禾的急躁和纪一笹的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和你没关系吗？”纪一笹耻笑，“没关系的话，那么在我床上那个人是谁？我和你不是第一次一起了，叶佳禾。”
叶佳禾的脸色瞬间白了：“……”
“我是男人，六年前大家都带着化妆面具，也许是认不出对方，但是我有没有做什么，我不可能不知道。六年后，我再和你上床，那种感觉是一样的，嗯。”
纪一笹说的露骨而直接：“你要忘记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回忆。”
这些话，明晃晃的在叶佳禾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想。
但是，叶佳禾却仍然一口咬定：“我们在一起本来就是一个意外。你不能把六年前睡了你的女人赖在我头上。”
“睡了我的女人？”纪一笹的声音忽然变得玩味了起来，“这个说法不错。”
叶佳禾：“……”
“这个女人不仅睡了我，还顺便偷走了我的东西，嗯？”纪一笹冷淡的看着叶佳禾，“这笔账，又岂能不算？”
“和我没关系。”叶佳禾还在垂死挣扎。
而后叶佳禾立刻转移了话题：“我不想和你谈这些和我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只要小乙。你把小乙还给我！”
“小乙。”纪一笹的眼神更沉了几分。
叶佳禾随着纪一笹的表情，心跳也跟着越来越快。
她不断的在安抚自己不安的情绪，纪一笹不会知道的，也不可能知道的。
因为紧张，也因为心虚，甚至叶佳禾的眼神都开始变得飘忽了起来，虽然看着纪一笹，但是却始终没落在纪一笹的身上。
“你确定小乙和我没任何关系吗？”纪一笹反问。
“没有。”叶佳禾脱口而出。
越是着急，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一次，纪一笹是笑了，意外的笑了，这样的笑容里带着嘲讽和淡漠，他就这么看着叶佳禾，而后很安静的后退了一步。
叶佳禾的手心也越攥越紧，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她看着纪一笹转身，把茶几上的文件袋就这么放在了叶佳禾的面前：“叶佳禾，看完这些资料，再和我说话。”
而后，纪一笹把文件袋放在叶佳禾的面前。
纪一笹转身离开，没再看叶佳禾。
似乎也不担心叶佳禾离开一样，很快，高大的身影就从叶佳禾的面前消失不见。
叶佳禾的情绪紧张的不能再紧张了，就在文件袋放在叶佳禾面前的时候，她就已经恍然大悟了。
甚至，有片刻，叶佳禾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凝滞了起来，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
很久，叶佳禾都没打开文件袋，就只是这么看着。
纪一笹重新走回来的时候，看见文件袋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面前，他倒是嘲讽的笑了：“怎么，没勇气打开，之前不是和我吼的那么笃定，说的那么直接吗？”
那眼神锐利的看着叶佳禾。
一个俯身，纪一笹已经重新捏住了叶佳禾的下颌骨，半强迫的让这人看向自己：“没任何事情解释吗？”
这一次，叶佳禾不说话了。
文件袋里是什么，叶佳禾在纪一笹的眼神里就已经读的清清楚楚了。
纪一笹没绝对的把握之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谈小乙的问题。
这么多年来，费尽心思的逃离，费尽心思的隐藏，最终还是在这人的面前，无处遁形。
仿佛，所有的努力都在瞬间，灰飞烟灭了。
“六年前，那个女人，是你。小乙不是你和别人的儿子，而是我纪一笹的亲生儿子。”纪一笹却没打算放过叶佳禾，一字一句说的直接。
“就算你离开纪家，你真的想找我，并不是什么难事。”纪一笹居高临下的看着叶佳禾，“你和绵欢的关系一直很好，这么多年来，你们也一直有联系，绵欢甚至还是小乙的干妈。”
“你可以说你离开纪家，联系不上我，不能告诉我。但是，绵欢不可以吗？你却没选择了隐瞒，并没主动告诉我。”
纪一笹在指控叶佳禾：“我完全被动的成了父亲，你认为我应该欢喜鼓舞，还是像小说一样，抱着你，兴奋不已？”
叶佳禾被纪一笹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佳禾，我不喜欢这种被人瞒在骨子里的感觉。六年前的事情纵然是一个意外，孩子也是一个意外，但是处理的方式却不是意外。你选择了一个人把小乙生下来，把我这个亲生父亲置之度外。”
“……”
“甚至，你最初的想法并不想生下小乙。你在等着你的良人。你这样做，对小乙公平了吗？如果可以选择流产的话，现在也不会有小乙的存在。”
“……”
“现在，你有什么权利在这里，和我要回小乙？”纪一笹的眸光锐利，一瞬不瞬的看着叶佳禾，“告诉我，叶佳禾，你有什么权利问我要回小乙？”
叶佳禾的眸光氤氲着雾气，细白的牙齿就这么咬着下唇，撇过头，没看纪一笹。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纪一笹的这些问题。
尖锐，刻薄，但却又直接了当。
可那种被人彻底的否决了这么多年来对小乙的付出和关心，还有爱，叶佳禾怎么都没办法接受。
“说话。”纪一笹逼着叶佳禾，没打算这么放过她。
叶佳禾许久才深呼吸后，看着纪一笹：“是，我最初是不想生下小乙，最后是因为我不能堕胎，所以我生了。但是，那又如何？我和小乙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是我的全部，也是我的命。”
“纪一笹，你又有什么资格，一句话否认了我所有的付出！”叶佳禾也跟着情绪激动了起来。
纪一笹无动于衷。
叶佳禾就这么拼命的捶打着纪一笹的胸口，一下下的，越发的用力。
因为委屈，她的眼眶很红，豆大的泪滴就这么滚在眼眶里，但是却倔强的不掉下来，就这么硬生生的瞪着纪一笹。
“把小乙还给我。”叶佳禾吼着，气喘吁吁的模样。
纪一笹没说话，就是这么看着叶佳禾。
叶佳禾被看的心里没底了。
对于纪家，在纪家生活了六年，叶佳禾很清楚纪家对子嗣的重要性。若不然的话，纪夫人也不会妥协，让纪一笹认祖归宗。
所以，她私自生下纪一笹的孩子，纪一笹也自然不可能让小乙和自己在外面生活。
但是，叶佳禾并没放弃：“我不会让小乙去骚扰到你们，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小乙的身世，小乙就只是我叶佳禾的儿子，和别人没任何关系，和纪家也没任何关系。”
这话，叶佳禾说的一点犹豫都没有：“更不会存在小乙以后回去争夺财产的事情，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公证，放弃这些东西。”
纪一笹眼皮掀了掀，听着叶佳禾的话，态度却显得格外的漫不经心。
“纪一笹——”叶佳禾的态度软的不能再软了，“求求你，把小乙还给我好不好。求求你——”
叶佳禾说着，真的快哭出声了。
那手也已经捶打的没力气了，就这么软绵绵的靠着。
纪一笹抓住了叶佳禾的手，一个反手，叶佳禾的小手就彻底的被纪一笹包裹在了掌心里，那眸光沉的很可怕，仿佛要把叶佳禾彻底的卷入到自己的眼眸之中。
“求求你——”叶佳禾哭了。
纪一笹很淡的叫着：“佳禾。”
但叶佳禾却打断了纪一笹的话：“纪一笹，纪家的要求是35岁以前必须要结婚生子，不然的话，是不可能得到纪氏集团的继承权的。你已经34岁了，所以，你很快也会结婚生子，你会有自己的孩子，小乙对你而言并不重要，求求你，放过小乙好不好。”
叶佳禾把能说的，不能说的的，都说了。
而纪一笹的态度却始终让叶佳禾摸不透，叶佳禾几乎是绝望的。
“我放过小乙，那你能保证这一辈子小乙的身世不被人知道吗？”纪一笹反问叶佳禾，“我能怀疑，别人也会有怀疑的一天。纪家家大业大，树敌无数，你就不怕有一天，小乙成了人的木仓把子？”
叶佳禾惊愕：“……”
“不怕我结婚生子后，小乙就成了我在外面的私生子，就像我从小背负的名字一样，纪家的私生子？”
“……”
“这就是你对小乙的好？你就确定小乙将来不会在意这些？”
……
叶佳禾拼命的摇着头，不断的后退，一直推到无路可退。
这些事，是叶佳禾从来没想过的，纪一笹的话就如同再残忍不过的一棒子，狠狠的把叶佳禾打醒了。
她看着纪一笹，在纪一笹的眼神里，叶佳禾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改变纪一笹的任何想法。
她闭了闭眼，那是一种绝望的不能再绝望的神情。
“佳禾，别说着里是北浔，就算是任何一个城市，你也没资格和我谈判。”纪一笹说的残忍而无情，“你也说了，结婚生子是一个纪家的传统，必须在35岁以前完成。那么，我有子在先，你认为注重子嗣的纪家，还会在意我是否结婚吗？”
“……”
“就算结婚，也不过就是一个形式化的东西。”纪一笹就这样看着叶佳禾，“继承纪氏集团，要的是子嗣，而非是婚姻。婚姻也就只是保证子嗣的合法化。”
“纪一笹——”
“所以，我不可能让你带走小乙，也不可能让小乙在我的眼皮外成长。我错过了前面几年，不会再错过将来的时间。”
纪一笹忽然掐住了叶佳禾的下颌骨：“何况，叶佳禾，你除了能给小乙温饱外，你还能做什么？”
叶佳禾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纪一笹。
“你什么也不能。”纪一笹说的残忍，“别说提供最好的教育，就算是小乙喜欢的玩具，你都不能随时随地的满足他的要求。小乙的资质很好，跟着你，最终就只会被毁灭的彻底，成为再平凡不过的人。”
这是血淋淋而残忍的事实。
叶佳禾很清楚。
在小乙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了过人的天赋。
叶佳禾带小乙测过智商，小乙的智商高于常人太多。但是相应的配套资源，叶佳禾却永远跟不上。
更不用说别的了。
纪一笹的一字一句却恰恰好的打在叶佳禾的软肋上，让叶佳禾完全没任何反抗的余地。
她不断的摇着头，说不出一句话。
“好，就算不说这些。”纪一笹的眼神更冷，手没松开叶佳禾，手心用力。
叶佳禾差点疼的叫出声，但是她却死死的要住了自己的下巴，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纪一笹的声音如同梦魇一样的传来：“摆在你面前最现实的李慧珍，你认为，你拿李慧珍有办法吗？叶家被逼上绝路，李慧珍也一样会把你逼上绝路的。”
叶佳禾：“……”
“小乙被带走过一次，你就确定小乙不会被带走第二次？你就确定第二次的时候叶胤还可以这么正好的出现，把小乙平安带走吗？”
纪一笹提醒叶佳禾：“你不要忘记了，佳禾，你也是李慧珍最憎恨的人。就如同我阿姨憎恨我一样。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一样会毁了我的人，也毁了我在意的人。”
……
这些话，一字一句的戳在叶佳禾的心口。
叶佳禾拼命的摇头，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不断的掉落下来。
很多事，叶佳禾并不是不知道。
只是从来没人这么血淋淋又残忍无情的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告诉自己。
太多的情绪积压在心头，叶佳禾爆发了：“纪一笹，你到底要干什么。”
纪一笹松开叶佳禾的下颌骨，大手重新把她已经冰冷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温热的温度传来，却没带给叶佳禾任何暖意。
仿佛，周围的冷空气变得越来越明显起来，甚至她都开始不自觉的打着颤。
那是恐惧，是担心，是对未来的无措。
“我什么也不做，只是告诉你，你的两个选择。”纪一笹淡淡的说着，“一是，你如果要小乙的话，那么就留下来。小乙需要母亲，你是最好的人选。二是，从此离开小乙的世界。”
“不——”叶佳禾尖叫出声。
但纪一笹的声音却格外的清晰：“佳禾，你没任何选择的权利。”
叶佳禾拼命的摇头，紧紧的抓着纪一笹的手：“纪一笹，求求你，让我见小乙，让我见小乙好不好。”
“见小乙的前提，是你选择了第一条。”纪一笹连松口的意思都没有，“如果你选择第二条，那么很对不起，你不可能再见到小乙。”
“我是小乙的母亲。”叶佳禾哭了，“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纪一笹淡淡的说着：“佳禾，我从来不做任何亏本生意，也不会做给自己留后患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没任何商量的余地。
叶佳禾绝望了。
她把自己的手一点点的从纪一笹的手里抽了出来。
纪一笹没再强迫。
他低头看着那软绵无骨的小手离开自己的控制，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而后，他从容不迫的双手抄袋。
再看着叶佳禾几乎陷入绝望的神情，他补了叶佳禾一刀：“我之前的承诺仍然有效。你选择第一，那么你能见到小乙，我也能给你处理干净你和李慧珍之间所有的事情。”
然后，纪一笹就没再看叶佳禾：“公寓的大门在那。你选择好答案，再告诉我。”
纪一笹已经下了逐客令。
叶佳禾不断的摇头，纪一笹的答案，已经让叶佳禾彻底的崩溃了。
她的大脑里一片混乱，又何从谈起选择。
现在的叶佳禾，就好似四面楚歌，彻底断了任何的后路。
就在这个时候，叶佳禾的手机响了起来，手机的铃声让纪一笹看了过去，叶佳禾抓着手机，看着上面闪烁着叶胤的名字，仍然有些恍惚。
纪一笹眸光一敛：“谁的电话？”
而叶佳禾已经接了起来：“哥——”
然后，叶佳禾的脸色就跟着变了，下一秒，叶佳禾顾不得那么多，快速的朝着公寓跑了去。
纪一笹眉头一皱，立刻跟了出去。
结果，叶佳禾已经一溜烟的钻进电梯里，电梯门关上，把纪一笹隔绝在了电梯之外。
“该死的。”纪一笹低咒一声。
下一秒，纪一笹就已经快速的按了另外一台电梯，再看着电梯的速度，纪一笹直接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跑去。
等纪一笹穿着室内拖鞋赶到公寓大门的时候，叶佳禾已经上了停靠在一旁叶胤的车子，车子飞快的离开了公寓。
纪一笹没再追过去。
他就这么阴沉的看着叶胤的车辆离开，一直到车子看不见了，他才转身，朝着公寓走了回去。
全程，纪一笹没说一句话。
……
等纪一笹回到顶层的复试公寓，已经是晚上9点20分。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见小乙从收藏室走了出来，正准备回到房间去刷牙洗脸睡觉。
看见纪一笹的时候，小乙安静了下：“佳禾没留下来是吗？”
“嗯。”纪一笹没否认，“我们有了一些争执。”
小乙想了想：“你这样不行的，佳禾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越是强势，佳禾越是反抗的。你要好好和她说，她就会听的。”
纪一笹被小乙训了一脸，倒是没应声。
“爹地。”忽然，小乙开口。
纪一笹一愣，猛然看着小乙：“你叫我什么？”
“你难道不是我爹地吗？”小乙一摊手。
纪一笹又变得安静，但是那种激动的情绪却有些藏不住。
在不知道小乙以前，纪一笹认为自己是极其厌恶小孩这样的生物，根本不可能和平共处。
就算必须生孩子，也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