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肉眼可见,密密麻麻而清晰,在她居住的城市里是看不见这样的景色的,只有小时候暑假父亲开车去乡下的祖母家度假时才有这样美丽的星空。
西尔维娅四处环视了一周,除了自己在的房间有光亮以外,其他只有一间房亮着,要从庭院穿过去才行——自己在的是类似于偏房的地方,而那间屋子从外面打量起来要更大。
也许是主人居住的地方,她猜测。
木廊下面放着像是鞋子一样的东西,很像去海边度假时要穿的凉拖,可那双鞋却是用好看的布料做成绑带,下面是厚厚的木头。
黑发女孩儿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袜子,和上辈子穿的那种不同,不是很合脚,松垮地套在上面,大脚趾和食指之间被分开,看起来就是为了迎合这种鞋制成的。
西尔维娅小心翼翼地踩上那双鞋,在空无一人的庭院里边走边四处打量。木屐敲打在石子路上发出过大的声响,几乎都要发出回声了,在夜晚的院子里还显得有些渗人。
然而她实在是掌握不到不发出声音的技巧——这比穿高跟鞋走路控制音量还要难,于是最后便破罐子破摔一般放弃了。
那间大屋子里的主人也许都能听到她一步步走过来,然而等到她真的到了地方试探着敲门时,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于是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外面,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是不欢迎她吗?
还是单纯的没有听到?要不要再敲一次?
可西尔维娅也无法确定屋子里面那个人的意思,毕竟她不懂得一丁点这里的礼仪,如果轻易就这样惹主人生气了……可能会被赶出去也说不定。
她站在外面纠结来纠结去,夜里的风几乎将衣服吹透了。
就在她毫无防备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时,纸门被“呼啦”一声猛地拉开,吓得西尔维娅倒退了一步、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再缓缓抬起头看时,正是她曾经见过的、第一个被流氓们纠缠逃进巷子里的女人。
可是她看起来好凶,表情不耐烦而居高临下。
“你要站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呃……很抱歉,打扰到您了。”
她尽量用最诚恳地语气说道,毕竟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自己最开始来这里是想向她道谢的。
然而这句话也完全没有得到一丁点回应,依旧是女体化的鬼舞辻无惨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现在变成了面无表情,她重新走回矮桌前坐下,继续一笔一划用毛笔书写。
珠世带回来的麻烦……而且居然是个女孩儿?最开始她以为是个男孩儿才同意珠世将人带回来的。
“非常感谢您救了我的性命、还将我带回来疗伤,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的,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学着去做,我、我……”
可惜的是西尔维娅脑子里的词汇还不多,如果允许她用意大利语道谢,她倒是能滔滔不绝说上一大段。
上辈子明明有用功读书,到了这里却变成一个文盲了。
她有些羡慕地望着屋子里那个女人在纸面上书写,即使用的是她完全没见过也不会用的,竖起来捏在手里的软头笔。
鬼舞辻无惨的右手短暂地停了一下,不过紧接着就又流畅地继续落笔。
她本来想否认的,只是珠世多管闲事才将她带来回来,至于她的本意,原本是打算将这个孩子一同连那些流氓也全部杀死。
而现在她居然向自己来道谢?真是可笑至极。
但一听到她说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什么都愿意做,她又不着急去否认了。
反正珠世是她的手下,珠世救了人,不就等于是她救的吗?
况且,难不成这孩子日后报答还能向珠世报恩吗?当然必须是为她鬼舞辻无惨所用。
现在就将她变成鬼为自己做事也不错,手底下那群废物……这么久过去了,连一朵青色的彼岸花都找不到,养着一群废人到底有什么用?
可她看起来还太瘦弱了,变成鬼之前人类的体质很有可能影响到未来的强弱,按她现在这幅身体,很可能连血鬼术都拥有不了,只是一个一次性使用的工具。
但看在她可能会忠心耿耿为她卖命的份上,说不定可以等待珠世把她医治好之后再将她变成鬼。
这样不仅战斗力会变强,一直到她死在鬼杀队、或因为做错事被她鬼舞辻无惨收回性命之前,都能一直为她所用。
“名字。”
半晌过后,无惨拢起右边的袖口,抬起笔尖又沾了一些墨汁,并没有回头看那孩子的模样,声音冰冷而没有感情。
可在西尔维娅看来,这就是她接受了自己的谢意,面上立刻带了一丝笑容。
果然这个人还是很善良的,只是应该是那种天生比较冷漠的类型,但只要肯好好与人沟通,她都有信心能好好相处。
可名字……
她确实是有一个日本的名字的,因为母亲是日本人的缘故,西尔维娅小时候也经常被母亲唤日语的小名。可自从她因病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那样叫她了——每当提起亡妻,父亲就会悲痛难忍,于是这个名字就被小茜茜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