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必须离开。
而且在她看来,仅仅是七座山的距离还有些太近了。
如果鬼的活动范围很大,行进速度又快,那还是有被找到的风险。
不过这是以现代人的目光来看,这个时代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只生活在很小的范围内,也许这对他们来说就算是很远的地方了。
而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是采药的人流传过来的消息,除了他们也很少再有人进入山林还将药材输送向不同的地方,如果仅仅是砍柴,那只要买到最近的城镇便可。
在老板用手指沾着茶水简要地在木桌上给弥生画的简要地图上,她得知自己想要去的地方算另一个大城镇的周边,又是在山里面,而目的地和那个城镇连接无惨居住的这个城镇的主道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但这反而让弥生松了口气。
按照常人的思维,像她这样孤身一人的女孩儿想要逃走,一定会走人多的大路以避免危险。
有替身在着实能帮上不少忙,这个世界目前还没看到像她一样的替身使者,就算复生的力气很小,也没有什么攻击力,可对付普通人还是够了。
尤其是在这种多数人还信奉鬼神的年代,光是“闹鬼”就足以吓跑心怀不轨的人。
穿上普通而不起眼的布衣,整理好行囊之后,弥生就按照老板指的方向前进了。
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特殊的事情,除了刚开始的时候经验不足,海拔高了氧气不足以外,之后就都从山间走,哪怕绕了些远也强过喘不过气。
途中在不同的地方落脚,又用了足足三天,她才抵达客栈老板形容的地方。
是一个不算大的小村落,除了主干道上的房子比较密集以外,其他的都凌乱的散在各处。
像是之前那样,她找到一家卖烧饼的店,买吃的垫垫肚子以外,装作不经意地打听起继国缘一的事情。
他不住在这里,而是在山上。
店主很热情,烧饼没吃到一半的时间,他就已经把弥生想问的都说出来了。
按照他指的路,短暂地休息后再一次出发。
身体像是自己知道要往哪里走一样,她总觉得这里很熟悉。
沿着田埂前行,入眼的景色似乎在哪里见过。
此时正值夏末,田里的庄稼已经长高,如果再往前推的话,能在白天看见大片映着蓝天白云的水田,偶尔有飞鸟略过划破平静的水面。
这就是她梦里的场景,只有真正走到这里,被抛进记忆深处的梦境才逐渐明晰起来。
只不过当时还有另一个人在。
可弥生突然不敢继续向前走了。
她知道前面就是自己这些天一直想要到达的地方,然而越是接近越是觉得不安。
见到那个叫做“继国缘一”的人之后又该怎么办?
她还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吗?如果问起到底是如何走丢的,之前这段时间在哪里、做什么,她应该如实说吗?
还是把有关“鬼”的一切都深深埋在肚子里,一辈子再也不提起?
如果是类似吸血鬼的生物,还以人为食,应该同理不会那样招摇,隐藏在人类中间,很少有人知道,继国缘一应该知道这种危险的事情吗?
况且,她也说不准自己消失之后鬼舞辻无惨还会不会来找自己,如果他一直都没有放弃,也许迟早有一天会找到。
如果又因为这个牵扯到无辜的性命……
“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悲观,先过去吧。”
复生飘出来陪伴在主人身边,她必须放下之前的事情,不然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被追捕的阴影里。
不远处唯一一个简朴的小房子就是附近唯一的住所了,房门紧闭,因是白天看不出来里面是否有人在。
她就站在距离门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愣愣地站着,不敢走上前去敲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歌?是你吗?”
她猛地转过头,一个年轻的男性站在她来时的路上,见到自己惊讶地微微睁大双眼。
记忆中即使是这样的表情,也算是出现在那副面孔上少有的、带着情绪的夸张表情了。
他身形欣长,在脑后束起高高的马尾,发梢处逐渐由黑转为火焰般的红色,左额处有暗红色的斑纹。
就是她梦里的那个人。
“缘一……?”
弥生试探着叫出那个名字,然而一听到自己开口唤他,男人立刻走上前来,紧紧将自己抱在怀里。
“太好了,你回来了,歌。”
被突然这样抱住,她有些慌,却意外的并不讨厌,反而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他身上散发出干净的皂角的味道,还沾染着一点淡淡的清香。
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
很小的时候,一场流感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家人,村子里也因为那次大规模的生病人丁稀疏。
她就守在自家的田地里,甚至有的时候在外面一坐就是一整天。
光着脚在水田间行走时,有什么东西从脚边曾国,低头一看,是黑色的小蝌蚪。
就在她把蝌蚪带着一些水捧到眼前仔细观察时,一个男孩子问她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