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书房,便瞧见拐角处藏了一抹竹青色侧影。
春桃道:“小姐,是二公子。”
顾承安,她的亲哥哥。自幼便和陆旌交好,尤其看不上那林家小侯爷,这些天正因为这件事才和她生了间隙。
顾宜宁提起裙摆,一路小跑跟上去,“哥哥。”
顾承安脚步一滞,走地更快了些,直到一双手牵住他的衣袖。
对待小妹他总不忍心苛责,哪怕是在她死活要嫁给林笙这件事上,他也只能独自躲在背后生生闷气。
小妹固执任性,听不得人劝。是以,他转头便厉声道:“那林笙不是个好的,你却执意嫁给他。若今后在林家受了欺负,可别叫我去替你出气!”
对方这般严肃,倒是叫顾宜宁生出些暖意,前世那场大火,顾承安想为她出气,但顾家势微,他那时又身在天牢,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竟是气地大病一场。
顾宜宁很愁,如果她直接将自己不再喜欢林笙这件事告知对方,倒显得奇怪,哪有人会突然之间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到时候顾承安又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妹妹了。
思及此,她换了一种法子,低声耳语:“哥哥,我今日才知,林笙确实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顾承安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你当真这样觉得?”
顾宜宁点了点头:“哥哥能否帮我查一查林笙和四姐姐之间的关系?”
“你是在怀疑,他二人之间藏有私情?”顾承安只一下就悟到了小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若她莫名其妙就不想嫁给林笙了,其中必有猫腻。但若她发现林笙和顾新月的奸情才决定不嫁的,就很是正常了,自家小妹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
想到这里,顾承安点头,“你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查,若真有什么事,我定饶不了他们。”
良久,他又问:“你刚才怎不让父亲帮你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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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劳累,光是为陛下分忧解难就很是辛苦,我哪能再为他平添忧愁。”顾宜宁说得轻快,顾承安却感叹良多,几日没见,小妹似乎懂事了不少,换做以前,可没见她这么体谅父亲。
凉风掠过,他褪下披风,搭在顾宜宁肩上:“这还不到夏天,该多穿些才是。”
“哥哥,”顾宜宁垂下头,在狐裘毛领的映衬下有些怯弱,“你可知瑾王殿下何时归京?”
顾承安心中一动,“怎么,你想见他?”
在自家哥哥面前不必隐藏什么,顾宜宁称是。
“徐州的事处理地很快,再过个三日,他便能归京。”
三天后,就能见到陆旌,顾宜宁颇有些近乡情怯的心绪,她既期望又忐忑,这心不在焉的模样又惹得顾承安频频回望。
顾承安问:“怎么突然问起了时琰的事情?”
哪怕重活了一世,也没有厚脸皮把女儿家的心事全说出口,顾宜宁别过头,不自在道:“久闻徐州的美玉温润,尤其盛产玉牙梳。我想让哥哥写信,托殿下带两把回来。”
顾承安轻轻笑了下,他看得出来小妹想与陆旌和好的心思,但仍开口拒绝了,“你想要,亲自向他写信便是。我能做的只有寻些忠厚的人帮你把信寄过去。”
顾宜宁咬唇,越发犹豫起来:“我先前同殿下闹了些别扭,殿下见信是我写的,只怕会觉得厌烦,搁置一旁不予理会吧?”
顾承安笑着摇头:“看与不看,将信寄出去了才知道。”
当夜,顾宜宁执笔写信,寥寥几行字,她却用废了一沓纸张。不是在纠结话中语气是否过于理所当然,就是在忧愁用语是否得体。
春桃在一旁只觉得稀奇,小姐以前对待殿下,可没有这般细致。
数十张书信铺在书桌上,顾宜宁拿着把菱纱团扇轻轻扇风,待字迹全部干透后,仰头问春桃:“你觉得哪张字迹最为工整?”
春桃看了又看,也看不出什么区别:“小姐的字体方正秀气,无论哪一张都如同攸书阁的墨宝那般珍贵。”
“我的字怎能跟名家的字迹相比?”顾宜宁浅浅叹了口气,她以前不重视学业,这字写的只有端正规矩,却软绵无力,毫无风采可言。
陆旌曾经几次想要教她练字,都被她花言花语地躲了过去。
她选出最赏心悦目的一张,在香炉上方薰了些兰香,才细心地装入信封,“待天亮以后,把信交给哥哥。”
这时天就已经蒙蒙亮了,春桃笑道:“小姐快去补补觉吧,奴婢这就去送。”
顾宜宁哪有心思补觉,等春桃走后,她走到窗边,攀在窗台上,两手捧脸,静静地看向庭院,纱袖随风浮起,白皙的手腕上斜着一串琉璃珠。
庭院里劳作的下人目不斜视,里面不乏有二伯母派来监视她的。父亲宠爱她,是以棠梨院的下人规格人数颇多,都快赶上祖母院里伺候的人了。
人多眼杂,也难管。
顾宜宁垂下眼眸,拨弄着腰间的清水芙蓉玉,这芙蓉玉晶莹剔透,质地温润,同琉璃珠一样,都是瑾王府送来的。
不得不说,陆旌送来的东西都是上乘之物,只可惜,那妆奁里的物品遗失了很多,甚至凑不齐他这些年送来的生辰礼。
都怪她之前不懂珍视,白白让这些下人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