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理寺,他林家不得扒一层皮下来?
恐怕宫里那两位,也是不得安生啊。
甘泉宫里,身穿紫色锦衣的年轻男子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一口也吃不下去,他拍下手中银筷,满心不快,“母妃,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
丰神冶丽的女人细嚼慢咽地将盘中竹笋用完,“叙儿,专心吃饭。”
晋言叙扶额,“他陆家终究是要掺和进来了,父皇当初就不该给他摄政王的位子。”
林淑妃凤眼一暗,“摄政王的名号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手中的军功和权势才是最令人忌惮的,叙儿切莫乱说话。”
“他有权有势又如何,喜欢的姑娘对他不还是不屑一顾?”晋言叙眼睛一眯,“倒不如让林笙赶紧同相府退了婚,免得将他彻底惹急,迁怒到我们了。”
“不可,林成仁一日不从大理寺出来,林家对皇儿来说就一直是枚废弃,现在最有用处的,便是和相府的婚约。”林淑妃拨弄着手指上的长甲,心里看得清清楚楚,男人,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甚是重情重义。
越是得不到,心中就越是珍视。
哪怕她不能控制顾宜宁,也足矣用顾宜宁去牵制陆旌和顾汉平这两个实力不容小觑的人。
晋言叙饮下一杯清酒,脸上思虑之色愈深,“林成仁这次,虽然被抓的阵仗颇大,但……最后或许也是有惊无险。”
林淑妃点头,“林成仁为官多年,手上有不少人的把柄,那些人就算为了自己的官途,也得将林成仁从狱里捞出来,说不定大理寺卿,也是其中之一呢。”
晋言叙:“摄政王才刚从北疆回京,虽手中的兵权让人闻风丧胆,但在朝根基不稳,说不定玩不过那帮老狐狸。”
“不管怎样,还是谨慎些为好。莫要轻视对方。”林淑妃看他一眼,叮嘱:“对你的皇子妃也要体贴关照一些,她背后可是博阳侯的势力。”
“母妃说的是。”
林淑妃又道:“你下去后嘱托林笙,让他早日和顾家女儿成婚。”
晋言叙不由得嗤笑一声,“林笙那个废物,没了林成仁什么都不是,早跪在了摄政王府门前。”
林笙在摄政王府门前,跪了有五六日,孝子的名声落着了,但陆旌的面是一眼也没见上。
接到甘泉宫传来的话,便转头去了相府。
顾汉平瞧见他来拜访并不惊讶,只是对婚期提前有所不满,“怎么,林贤侄是害怕我顾家在亲事上出尔反尔?”
“晚辈不敢。”
林成仁被抓,顾汉平心中的一颗石头稳稳落了地,他本就顾及四皇子和林家交往过近的关系,现在只一个林笙倒是好拿捏。
只不过这年轻人还需打磨打磨,未将人磨圆滑之前,他绝不可能把女儿交到对方手里。
顾汉平手握书卷,悠悠道:“婚期提前就免了,订婚宴倒是可以大张旗鼓地操弄一番,如此一来,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我顾家未来的女婿,这下林贤侄可否觉得安心一些?”
林笙还想再劝,瞧见顾丞相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狐狸眼,终是灰溜溜地逃出了相府。
顾汉平摇摇头,也不知自家女儿究竟看上了对方哪一点,眼光甚差。
晚些时候,顾宜宁才得知过几日将筹备订婚宴的消息,她最近忙于施粥和看账,每天傍晚闲下来了会去小厨房鼓捣一会儿甜点和汤羹,连着几日,能看出来手艺进步了许多。
也不知陆旌是否喜欢。
她忙完以后,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翻看着老旧的医书。
夏日将近,正是雷雨多发的季节,乌云密布的天边惊现出几条紫电,不一会儿,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空,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春桃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将雨伞挂在木架上,弯腰行了个礼,“小姐。”
“这次送饭时见到殿下了吗?”顾宜宁迫不及待地问。
春桃摇摇头:“殿下这几日,一直待在京西侧的景元殿,不曾回过王府。”
顾宜宁突感失落,“那这些天送的饭菜,岂不是没送到他跟前?”
摄政王府的下人一个个都守口如瓶,春桃也没打听出来,她见小主面露忧愁,将话题转了别处,“相爷说,定亲宴要大办特办,请了诸多世家官家,这两日请帖会送过去,小姐想一想还有什么要邀请的人。”
顾宜宁翻看着请帖的名列,在心中默默算计,博阳侯夫人,左家三小姐,明曦郡主……能在京中翻起风浪的人几乎全来了。
春桃:“摄政王府的请帖……是送到老夫人那里吗?”
“先送到老夫人手里吧。”顾宜宁摆弄着医书的书角,目光有些茫然。
她突然想起陆旌的母亲,那位风华绝代的陆夫人。
良久,她叹道:“春桃,你说,这个法子是不是太狠毒了些?”
“若小姐下不去狠手,大可请相爷和二公子出手。”
他们没有前世痛苦的记忆,处理这些事情也会顾忌林家和二伯父的脸面,定然不会像她一般将人逼地没有退路可言。
顾宜宁摇摇头,“我们自己来。”
“小姐,这些天去药铺门口施粥的时候,奴婢的兄长已经将药和香交到了奴婢手中,没有走明账,也追究不到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