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奈却捏着扇子滑过她手腕的肌肤,回眸一笑,粲然若光,简直要比受无数女房青睐的橘公子还要来的迷人。
女房脸颊红润,飞快地缩回了手,袖子抵在唇上,羞涩地偷看她。
她暧昧一笑,接着用扇尖挑起她精心打理过的发丝,探身一嗅,低声道:“侍从香的味道果然很适合你呢。”
“殿……殿下……”女房羞得几乎要晕了过去。
“……今上天皇又无法临朝,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
帘外传来的一句话顿时吸引住了秋奈的注意力。
“左大臣……”
左大臣抄着袖子作闭目养神状。
“右大臣……”
右大臣两眼放空,一副什么也听不到的模样。
率先出言的那位大臣摇头晃脑环顾四周,所有不小心触及到他视线的大臣都避开了视线,以至于那位大臣孤立无援,看上去既惶恐又尴尬。
“父亲大人……”女房担忧地出声。
哦,原来这位便是女房的父亲中纳言大人,说来也是巧,这位给藤原秋奈担任女房的中纳言君正是秋奈一行人从酒吞童子的宫殿里救出来的中纳言之女。
这该是怎么样的孽缘啊。
女房下意识地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端坐在前方的秋奈身上,秋奈没有回头就好像接收到了这缕视线,发出一声轻笑,将手轻轻搭在了女房的手背上,用整个人房间里都能听到的声音温柔劝慰:“你别担心。”
这温柔似水的女声在鸦雀无声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左大臣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声。
这时,大臣队伍中一位温润贵公子走了出来,他赤色的双眸溺满了无奈的温柔,对着那位进退为难的中纳言大人道:“您无需担心,敦仁亲王殿下虽然早已出家,这个时候,他也应该回来了。”
中纳言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救的神情,“赤司大人……”
“咳咳,若是无事今日还是散了吧。”右大臣不得不站出来转移众人的视线。
“啊,是啊。”
“对对。”
“我还要请阴阳寮的大人为我算一卦。”
诸位大臣纷纷应声,不大一会儿便散了个干净。
右大臣瞪了赤司征十郎一眼,“跟上来。”
赤司征十郎无奈地摇了摇头,刚迈出一只脚,却又回眸……
一只扇子挑起了帘子,露出了半张娇媚的面容,秋奈抿唇一笑,他这才回头继续跟上了自己父亲的步伐。
“殿下与中纳言大人相识?”
观察到这一幕的女房就像是被风雨击打的摇摇晃晃的小白花,满目失落地凝视着秋奈。
中纳言大人?想不到只是几年的功夫他居然就够爬到这个位置了。
秋奈提起裙摆,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指腹顺势划过她的脸颊,女房立刻捧住泛红的脸颊,完全忘记了自己想要问的是什么。
她踏在廊子里的地板上,看着路过的侍女一个个膝行还保持着优美的姿势,不免为她们的膝盖可怜,即便被人侧目,秋奈却仍旧没有学她们这种所谓的标准柔美姿势,她正感慨着,谁知道打头便遇上了此时见面最尴尬的那人。
他低垂着头,面色苍白,眼圈红肿,似乎刚刚哭过一场,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永泉?”
永泉下意识地抬头,眼前这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庞让他眼眸大睁,猛地张开双臂扑住了秋奈,带着哭腔道:“秋奈,太好了……这究竟是梦还是幻觉。”
他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滴落,悲恸道:“就这样就这样让我软弱一下吧,我真的……真的撑不下去了。”
泪水烫的她脖颈发疼。
“只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只要一会儿我就恢复成你希望看到的那幅坚强的模样。”
秋奈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整个头都按在了自己的肩窝处。
“哭吧,你想软弱多久就软弱多久,我不会笑你的。”
明明知道这样子会被人指指点点,可秋奈天生就有将他人的异样眼光当阳光,别人的风言风语当清风的能力,而且,归根结底,她才是造成他现在如此痛苦的根源。
秋奈的手指□□他松软的发丝中,温柔地安抚着他,嘴里哼着一手从一个年老花魁哪里听来的歌曲,据说这是她离家前她的母亲常常用来哄她的,虽然她一辈子都生活在游廊里,早已忘记了母亲的模样,可她却一直记着这首歌,她说每每她唱起这首歌便会给她温暖,支撑着她坚强下去。
“……我希望能够给你支撑下去的力量。”
她仰头看着几乎伸到廊子里的树枝,以及树枝上跳动的光斑,那简直像是如天皇的宝座一样耀眼。
既然你支撑不住,心底又如此柔软,那还不如将那个宝座的位置让给我好了。
“永泉……如果,你能当天皇的话,你愿意吗?”
他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压抑着悲痛,哽咽道:“如果这是兄长大人的遗愿……”
“那祝你好运了。”秋奈拍了拍他的后背,慢慢将他推离开自己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