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来过这里？”
就在榊原以为他睡着时，他开了口。
榊原眼睛半闭一点没有睁开的意思，嘴上含糊，“……嗯……”
“我不记得来过这里，但是你刚刚心绪不宁。”中也理直气壮的问他，手痒痒揪着飘摇的草，“这是什么地方？”
“没想瞒你。”
他声音缥缈，好似从天上飘来，“这里是我诞生的地方。”
“虽说不能跟你的黄泉相比，但在那时我已是脱离信仰中强大的神明。”
中也闻言心虚的丢掉刚刚手痒折断的半截小草，他拍拍衣服匆忙起身，若无其事的看向四周。
“风景不错，也就这样。”他转过来，“气息差太多了，你就住这？”
榊原支起身体：“你想去？”
“嗯。”他眼睛写满了好奇，“你看过我的，我都还没看过你的。”
听他的意思不去看看以前的居所怕是不行，榊原被他磨得没法，起身熟练的找了条通往山峰上的小路。
“神明，从不居于云下。”
那条小道尽头结束在云中，再想往上就没路了。两人寻了个着力点，并未用力量，单凭身手生生从岩壁上开了一条通往高处的道。
中也速度快榊原一筹，早早登上了顶峰，顶峰上有个不大的落脚点，抬眼就是满眼青翠的绿，植物以超常的方式存活于此。
再走近些，巨大的石台藏在蔽日遮天树的阴影下，旁边斑驳痕迹遍布整个岩体，就连植物缝隙中都依稀能看出道道凶厉的痕迹。
他倚在石台边，席地而坐，任由这浓浓的气息包围自己，好似能够瞥见些许过往模样。
浓郁香甜一如当初那日。
香甜？
中也醒悟过来，他沉默不语的望着榊原慢吞吞走过来。
“知道了？”
他知道榊原在问什么，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回答，早知道就不上来了。
“那不是你的错。”榊原站在悬崖边，漫长离别后再一次的看到熟悉的景色，“这里铺满了我的血。”
“我怨恨他们，于是那些红色都染上如墨般漆黑的斑点。”
“但是，这座山，这方山水，我恨不起来，那就算一点微不足道的回报。”
风依旧吹拂，榊原的长发迎风起舞，长长的衣摆上下纷飞，恍惚中好似看到那个自山中孕育出的神明，眼睛单纯如水，淡漠似云，白丝绿蔓为衣，一日复一日看着日升日落。
不行。
不管他以前怎么样，现在的他才是榊原，中也伸出手气势汹汹的去拉那人的衣摆，力气一大。
嘶啦——
一块用料高昂的破布瘫软在中也的指缝间，榊原听到声音，回头半天瞄不到自己的衣摆，只好哭笑不得的说，“还好你拉的衣摆，要是拉袖子，我还怎么回去。”
“不回去最好。”
中也嫌弃的丢掉破布，嘴中答非所问，“我们都在一起了，还回去干嘛！”
“你想看吗？我以前看倦了的景色。”
榊原没有回答，反而将中也拉到身前搂住，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现在没有以前风景，我也没了从前的心境。”
“那副秀丽的景色留在心里足以。”
“区区风景又怎么能比得上我的宝贝呢。”
叫他说恼了，中也一手肘往后，让他顿时熄了声，“唔，好疼。”
“哼。”中也鼻子哼气，心底的不乐意都摆在了脸上，“讨好我也没用，还是先说说你想干什么。”
如果说来到这里是个意外，那他两站在这里就是榊原的心思了，能让他这般讨好，肯定又是什么危险的计划，这点中也心里门清。
榊原想补偿这块地方，而且是以牺牲自己的方式。
“你前科累累，不说清楚，别想动一下。”
说着中也身上浮现异能，橘红色的异能牢牢的将榊原固定在悬崖边，大有一种不说清楚，站到天荒地老的冲动。
“别担心，方法很简单只需要神力和……信仰。”
听着他轻描淡写说出的方法，中也反倒皱眉，“你疯了！那是你一点点交易来的。”
“先不说力量大减，你知不知道你还是一个需要信仰的神明！”
中也越想越气，胸口起起伏伏，力道一个没注意，脚下的岩体就多了一条裂缝。
“我知道。”榊原神情自若，似乎想过很多遍，“但是中也，人类没有那么长的寿命。”
“我需要一次又一次的与他们……相遇，所以我不愿结缘。”
明白一切，榊原却依旧选择踏上复仇的路，冷漠的交易方式变成了不会伤心的办法。
“信仰是救赎，也是束缚。”
“如果可能，我更想以天生天养的样子与你相遇……”
“那样的我才足以与你相配。”
无声的碾碎飞出的石子，他面对这样的榊原，顿时没了脾气，哑着声音，“你说什么傻话，我们现在也很相配。”
“但是黑泽，神明没了信仰，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嗯。”榊原笑得释然，问自家恋人，“尊贵的黄泉之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下残缺的神明。”
他惊疑的翻着脑海中的记录，总算从犄角旮旯里找到曾经两人一起看过的宗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