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春桃脑子飞速运转,咬牙否认到底,“二小姐休要污蔑人。我没有撞到过邓嬷嬷,我们一直走的好好的,哪里撞到她了?”
“没有吗?”周念欢走到邓嬷嬷尸首旁蹲下,扑鼻的尸臭传来,她紧皱鼻尖,掀开衣服一角,沉沉道,“嬷嬷胳膊的擦伤,并非食人鱼牙齿所致,明显是摔倒擦伤,你说你没撞到她,那,这伤又从何而来?”
春桃慌了,眼神飘忽不定,朝郑嫣然投去求救的眼神。
奈何郑嫣然被自己那茶毒的哑口不能言,有些话也不好写在纸上令人揣摩,便死死地瞪着她。
这一瞪,让春桃更慌乱更紧张,但凡说错半句话便是万丈深渊般,她心跳加速焦虑道:“我、我不知道!”
“撞到就是撞到,没撞到就是没撞到,什么叫不知道?”郑太傅不悦。
“伤,摆在这里,还不承认?”周念欢冷笑。
“是、是我。”春桃快哭了,“可我只是撞了她,也没做别的啊。”
“这根本没有伤。”周念欢道,“嬷嬷去世那么多天,哪里还分辨的出来是不是擦伤?不过你承认就好。”
“没有伤!?”春桃跺脚,睚眦欲裂,“你诈我!你居然诈我!我就说那会儿撞嬷嬷摔倒,扶她起来给她擦灰时,根本没有发现伤。可时间久远,加上我慌了,这才被你诈了。二小姐好心计呐!”
“她摔在地上衣服脏了,你给她擦灰,用的便是这丝绢。”
周念欢展开小雏菊丝,朝众人展示后,口齿清晰,“乍一看,只会以为这是普通黄雏菊丝绢,但请看…”
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
只见周念欢指甲在黄雏菊上刮下黄泥。
“这黄泥正是草饲!小雏菊本是白色,春桃却将草饲涂上,装成黄雏菊,这样的话,根本没人会起疑心上面涂了草饲,大家只会以为这本身就是黄雏菊。”
郑明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朝管家挥手,示意他将见多识广的仵作带上来。
仵作拿走丝绢,仔细检查,准确地嗯了声:“是草饲。”
“春桃用草饲丝绢替邓嬷嬷擦灰,导致食人鱼疯狂攻击她。”郑乾翰摸着下巴思索,神色越发沉冷,“证据确凿。”
春桃身子抖如筛糠,彻底吓破胆跌坐在地,无助且绝望,满脸不知所措看向郑嫣然。
郑嫣然只恨自己口不能言,给了周念欢太多说话的时间,她眼里闪过阴狠,眼皮子颤栗几下,抓起糕点盘子便狠狠砸向春桃,手发着抖,在白纸上快速写下一行字:春桃你好狠的心!上次嬷嬷不过是责骂你几句,你居然这么报复她!
弃车保帅,这倒是郑嫣然干得出来的。
“小姐、小姐,您一定要救我啊!”春桃跪着紧紧抱住郑嫣然的脚,涕泗横流,痛哭道,“邓嬷嬷是夫人的心腹,我一定会被杀的!”
郑嫣然双眼狠狠一闭,下狠心一脚踹开她,再睁开眼时,满眼狠辣与警告,让春桃滚远点,最好别带上自己!
春桃的头磕在椅子棱角处,霎时头破血流,她很明白,自己是被郑嫣然抛弃了…
她觉得自己是死定了,主子不保她,她哪里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呐?什么嫁给管家之子,什么给大少爷当通房都别想了!这辈子就到头了,以后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春桃,若你说出幕后主使,让老爷夫人知道你只是听人办事,并非主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大胆的说,这一切都是谁指使的?”
大道理周念欢不懂,可人在绝境都想活命这是常识,她循循善诱,放软声音劝导。
郑嫣然捏紧拳头,恨极了周念欢,气氛霎时剑拔弩张。
“是。是大小姐…”
春桃声音很小,猛地磕了几个头,眼睛不敢再去看郑嫣然,痛哭道:“大小姐你别怪奴婢说出真相。奴婢也想活命啊,分明是听您差遣去办事,可事情败露,您却不保奴婢的命。奴婢还不想死!”
“春桃!”郑夫人霍地拍桌子,满脸震惊,“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夫人…草饲是大小姐给的,让奴婢借机抹在嬷嬷身上,要不然奴婢哪有胆子去害您的心腹呐?余下的草饲,就放在大小姐梳妆台面下的暗格中。奴婢不知道大小姐为何要害嬷嬷,奴婢不敢问,只能照做。那食人鱼亦是小姐差我在城外买的,要不然湖中又怎会出现那种凶物? ”
郑嫣然有些慌张,因为那茶水的缘故,她想说话却张嘴无声,更显得面目狰狞,气得她生生呕出一口血,叫哑了嗓子,叫的声带撕裂,这才拼命发出了点音:“胡说!春桃,你你该死!你背主!”
“可奴婢想活…”
春桃卑微地额头贴地,瑟瑟发抖。
“其实,就算没有春桃指证,我也有证据。”周念欢淡紫袖袍中滚出个药瓶,躺在手心,纤白的玉指捏紧那瓶子,递给仵作,“嬷嬷是为救我而死,故而我偷偷去了大小姐屋中,找到了这瓶余下的草饲。”
“引诱春桃指证大小姐,不过是想掌握人证物证双重证据,让能言善辩的大小姐无法抵赖罢了。”
事情清晰明了。
仵作点头,仔仔细细检查:“确实是草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