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什么了?”陆旻烨心疼地为她擦着额前汗水, 把她抱在怀中哄道,“有本王在,一切都有本王。你做梦梦到什么了?”
周念欢惨白着嘴唇:“只是……一些寻常噩梦罢了。”
她空洞的目光逐渐聚焦, 开始恢复清明,软下身子,趴在他腿上,心里却下了个决定。
陆旻烨安抚了她好一会儿,才去了书房办公。
周念欢闲逛花园,却无心赏花。
红莹担忧道:“王妃在想什么?这几日都心神不宁的,很憔悴。”
周念欢这才回过神,只见自己指尖不知何时摘下了一朵枯萎的黄花,随意扔掉后:“我要去找云神医。”
云随风正在偏院中下棋,左手执黑棋右手执白棋,自己和自己下棋,兴致还不错,每落一子都拼尽全力,左手杀过去,右手险胜右手,他便心情很好地伸懒腰,抬头正好看到阳关下一袭白裙的周念欢。
“有段日子没来了。”
“云神医。”
云随风点头,一边打量她一边收了棋盘:“有心事?我猜,你的心事还是为了陆旻烨吧。”
“是的。”
云随风见她柳叶眉间的郁色,心中也跟着失落了下,他敛了情绪,挑眉道:“是为了红龙珠吧?”
“是。”周念欢落座,屏退了红莹,杏眸似蒙上了一层愁,“我今日去找耶鲁齐紫嬅取红龙珠。我取回来后,还请你帮王爷解了另一半毒。”
“你真要自贬为妾,就为了换红龙珠?”云随风嗓音淡的像风,了然无趣,“何必呢?你何必把自己放在尘埃里去爱一个人?”
“不是的,我没有把自己放在尘埃里。”周念欢樱唇启合,目光灼灼,充满坚定,“我只是爱他,很爱他,他曾为了救我放弃性命,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中,九死一生,而我不过是放弃虚名身份之位而已。”
妾或正妃之位,都是虚名。
她只要陆旻烨好好的。
云随风被她眼中坚定的光芒灼伤,这两个人之间是谁也挤不进去的,这是云随风头一遭一百多年了,鲜少看到这么为对方考虑的两个人。
“云神医,届时麻烦你了。”
周念欢叫了他好几声,却发现他都出神了,蹙眉道,“咳咳。”
云随风这才回神,叹道。
“你无需自贬为妾。我曾救过前两位可汗的命,现在匈奴皇室中还挂着我云随风的画像,匈奴皇室欠我个人情,他们允了我一个承诺。只要我开口他们必定办到。我这等闲云野鹤,无欲无求,又容颜不老,实在是找不到让他门替我办什么事。你就和耶鲁齐紫嬅说,让她把红龙珠给你,这是云随风交代的。”
“可……将来你若遇到什么事,需要求助匈奴皇室怎么办?匈奴皇室的承诺何其珍贵——”
“我以后不会再遇到其他事情了。”云随风打断她,笑容富有深意,那双向来令人看不出情绪的桃花眸,忽然变得明澈,眉眼温润如玉,眸中闪过一瞬的宠溺,深深地凝望她一眼。
这一眼,藏了太多情绪。
可周念欢看不懂。
云随风站起身,身穿雪白长袍的他如谪仙般,轻功飞上梧桐树躺在树干上。
秋日梧桐树,风乍起,漫天金黄色梧桐叶飞舞,那黄灿灿的一片金色中,一抹雪色衣袂随风恣意的翻飞,霎时显眼。
谪仙男子躺在高枝上,笑容带了七分苦三分随性,揭开酒壶木塞,喝了口清酒,懒懒道:“去吧,去吧,去皇宫找耶鲁齐紫嬅要红龙珠吧。这一单,我是越做越亏,险些丢了命不说,还丢了匈奴的承诺……周念欢,你很赚的 ,赚大发啦!”
周念欢被他逗笑了,心生感激地转身离开。
云随风就算不开心也时笑着的,心底再多愁,面上也是笑着的,他躺在树干上看着天边云卷云舒,心忽地如针扎,失落地嘟囔道:“师傅说我自小感情缺失,很难爱人,一百多年来从未开过情窦。如今……怎地,心却为了一个女人常常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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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具异域风情的紫云殿中。
耶鲁齐紫嬅恹恹欲睡,精神状态不太好,她没想到过周念欢会来找她。
她吃着 浓茶,强打精神,心中对陆旻烨诸多埋怨,连着周念欢一并埋怨,出言不友善道:“你来干什么?”
怀着孕的周念欢行了礼,目光平静,站在那里娴静温柔,语速不快不慢 :“我想要红龙珠。”
“你不自贬为妾,我怎么给你红龙珠?”耶鲁齐紫嬅嘴不饶人。
“我愿意自贬为妾。”周念欢平静看向她,十分冷静,嗓音也温温柔柔的,如三月春风五月微阳听着很舒服。
大殿半开,有几束阳光照在周念欢面容姣好的半边脸上,只见她淡妆宜人,柳叶眉细长,身上披了层细碎的阳光。
耶鲁齐紫嬅脑海里面第一个跳出来的字便是:美。这个女人确实很美。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罢了,罢了。”耶鲁齐紫嬅酸的不行,深叹口气,眼神幽怨,“你居然请得动云随风,把他几十年都不肯用的一个承诺给拿到了,也是能耐。可汗已下达命令,让我把红龙珠必须给你。你不必自贬为妾了,陆旻烨根本不喜欢我,我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我也懒得去抢着做什么烨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