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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洲捏紧拳头。
    雪妃抹了泪水,满脸悔恨:“他们当面侮辱骂阿翡是永远不会说话的废物!我不想被他们嘲笑,也不愿阿翡被羞辱,三岁时把他送去了我老家秘密养着,对外谎称阿翡是被刺客掳走,丢了!我就想悄悄命娘家人让他们好好教阿翡说话识字,只要哪天阿翡会说话了,我就假称阿翡被找到了,再接回皇宫。”
    “是朕无能,那会儿朕才登基,被皇后一党逼压,实在无法升你的妃位,护你周全,可朕没想到了,他们竟然敢嘲笑你羞辱阿翡…”宇文洲颤巍巍走去,看着棺材内的韩斐,作为一个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何等悲痛。
    “可是!到阿翡九岁了,他还是没学会说话…有一天他偷跑出去,真的就丢了。但是我不敢大肆寻找呐,他都九岁了还没学会说话,就算找回了,只怕也在皇宫生存。随着大儿子成儿越来越优秀,我心想,丢了就丢了吧,或许这就是阿翡的命!生在皇家,却愚笨如此,就算回宫也是死,不如扔在外面看他造化。”
    “雪妃娘娘好狠的心!”周念欢气笑了,猩红者眼,紧紧盯着雪妃的双眼,“冬日的深山里,又冷又饿。你知道,哥哥差点饿死在山里吗?!”
    “可是我后来后悔了!”雪妃捶胸顿足,哭的越大声,无数痛苦悔恨在心里,“我真的后悔了,四年后,我每天都在找他!\"
    周念欢冷笑着摇头,反驳着质问:“你的大儿子去年死在战争中。都说母凭子贵,一个女人在后宫中无所出,你又四十了,只怕哪天恩宠不保;所以你必须要有个孩子,但已经怀不上了,加上思念亡子,这才你极力想找回哥哥的原因吧?”
    雪妃面色苍白,如死人般气血全无,败下阵来,愧疚无比,磕磕巴巴道:“我、我承认,我是有些、有些私心,可是我也想我的儿子啊!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
    皇家情谊,总是要为利益让步的。
    宇文洲亦是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这一声争权夺利,最爱的便是雪妃,他最宠爱的孩子也是他和雪妃的孩子,尽管韩斐三岁了还不会说话,他也不认为这有什么。
    他是皇帝嘛,他可以庇佑韩斐,让他韩斐锦衣玉食随心所欲。
    可是现在……宇文洲看着棺材里失而复得的儿子,忽然就跌坐在地。
    帝王也是有情的…
    周念欢笑意越发冷,不再说话,一声不吭地牵着陆旻烨走出府邸。
    十年寻儿,如今却只找到一具尸体。
    雪妃定然会好好操办韩斐的葬礼,这大抵是她作为娘亲,唯一能补偿韩斐的最后一件事。
    周念欢抬头望天,哥哥,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丢弃你十年的爹娘。
    身后,忽然传来了雪妃肝肠寸断的哭声。
    凄惨,悔恨,痛苦,撕心肺裂,无尽悲伤。
    ******
    周念欢走出韩斐的府邸,与陆旻烨手牵手走在大街上。
    陆旻烨温热的大掌包裹着她略凉的手。
    “无论何时,本王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他嗓音温润如春风,像是在讲一个承诺,又好像在说一件亘古不变的事实。
    周念欢勉强笑了下,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中,微微歪头,把头靠在陆旻烨身上。
    秋末冬初。
    阳光下,小雪翻飞。
    周念欢想起去年的雪,忍不住道:“去年今日物是人非。”
    去年年初,她被张大壮欺辱,她连夜跑到月牙山碰见了陆旻烨,还央求他救自己呢。
    陆旻烨温柔摩挲着她手心,二人并肩而立,雪沫子飞舞着轻落在周念欢的发间。
    墨发染雪珠,佳人遗世而独立,美则美矣,恍若仙女。
    陆旻烨将她大氅的帽子,细心地给她戴上,为她把墨发从帽子中捞出散在两肩,深深凝视着她。
    “看着我,做什么?”周念欢耳垂红着,伸手擦脸,“脸上有脏东西吗?”
    陆旻烨握住她玉白细长的指尖,嗓音低磁而宠爱,认真地讲:”看着你,好看,所以多看了两眼。”
    他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般说情话,周念欢听的心狂跳一拍。
    看着丧了很久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陆旻烨也笑了,他不过是想要哄她开心罢了。
    陆旻烨顺手买了一把海棠油纸伞,为周念欢撑伞,接着,雪势变大,鹅毛大雪便落在了海棠油纸伞上,他撑着伞为周念欢挡了风雪。
    一如,周念欢也为他遮过风雨。
    那柄遮雪的海棠油纸伞,上头枝绿花红,霎时美丽,花瓣玫色,栩栩如生、肆意绽放、永不凋谢,染上白雪,红白相映,更显瑰丽。
    周念欢因韩斐和周燕不在了,心头总觉得缺了一块,可陆旻烨会帮她把心里空的,全部一一补起来的。
    陆旻烨会治愈她的所有不快乐。
    街上似乎有些喧闹。
    “别打我!别打我,求求你们别打!”
    “快把她抓起来!竟然敢逃跑!若是被主子发现,那可不得了,主子说此人必须死!”
    吵闹声吸引了周念欢的注意力,她忍不住蹙眉,拉着陆旻烨走过去看看。
    陆旻烨深怕她的走快出意外,这几日颠簸,云随风已经说她胎儿不稳,容易出意外,给了好多安胎药丸。
    “慢些,欢儿,慢些。”陆旻烨唠叨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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