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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活人化妆,是一门技术。
    给死人化妆,是一门艺术。
    把死人妆化在活人的脸上,是我们老金家独门的手艺。
    这门手艺,叫做殓容。
    殓是葬殓之殓,意为死人之容。
    殓容,吃的是死人饭,挣的是活人的钱。
    这门手艺阴诡、邪门儿,但是阴到极致反而生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老金家的祖宗竟然发现,这门手艺有着五鬼运财和逆天改命的霸道力量。
    就靠这么一门手艺,金家人富富裕裕地吃了好几辈。
    殓容有多邪门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东西真的能变钱。
    只要老金家的人肯开张,有大把的有钱人肯为此掏钱。
    所以,我老早就觉得,自己是富三代的命。
    可是金家九代单传到我这一辈,别说发财了,家里连一件像样的电器都没有,可谓穷的叮当山响。
    我跟爷相依为命,属于吃五保户的特困家庭。
    爷是阴行里有名的鬼手金,可是自从他金盆洗手之后,就再也没见他用过殓容。
    后来我问爷,为什么不用殓容的手艺换钱。
    老头子去跟我说:“殓容是死人术,靠这个发财,是要遭报应的。”
    我翻着白眼,表示不服,“老金家吃这碗饭吃了几百年了,也没听说有什么报应。凭什么祖宗几辈都靠这个吃肉,我们却连汤都不能喝。”
    爷被我的话呛的脸色铁青,啪的一巴掌呼在我后脑上。
    “小兔崽子,我不让你用,你就别用!我就是因为不信邪,让你老子走了这条路,最后才折了你爹!你想步你老爹的后尘吗!”
    什么!我老爹就是因为这个死的!
    我从小只有爷,没有爹。
    这个问题我问过无数次,可是爷对这件事始终讳莫如深,不肯跟我说实话。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说漏了嘴。
    我赶紧追问,“爷,我老爹怎么没的,你告诉我!”
    爷被我问的浑身哆嗦,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我追在他后面连喊了好几次,他都没搭理我。
    这件事过去没多久,爷就把家里跟殓容有关的东西,都藏了起来。
    我知道,他是怕我打殓容的主意。索性釜底抽薪,断了我所有的念想。
    这件事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过去了,转眼就是两三年。
    后来,家里的日子有所好转,我也死了学殓容的心。
    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跟着爷粗茶淡饭也挺好。
    可是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们爷孙两个多喝了几杯。
    爷连酒桌都没下,就扑通一声,仰面栽倒在了地上。
    我当时吓的三魂出窍,赶紧把他送进了医院。
    一天后,医生告诉我,爷的脑子里长了个瘤子,必须尽快手术。
    手术费要六十万!
    医院给了我半个月的时间,让我筹钱。
    如果半个月之后,还不能手术,爷可能挺不过这一关。
    当时我就觉得天都塌了。
    这些年来,我和爷相依为命,也就勉强混个温饱。
    六十万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我就是把两个腰子全卖了,也凑不齐这么一大笔钱。
    我把爷安顿在了医院,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想着六十万的手术费,望着家徒四壁,我欲哭无泪。
    我隐隐觉得,这一次,我和爷可能真的过不了这一关。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真的去卖腰子的时候,大门口外,忽然传来嘎的一声刹车响。
    那声音尖锐刺耳,吓了我一跳。
    我一骨碌从床上做起来,放眼望去,就见一辆白色陆地巡洋舰赫然停在了我家大门口。
    随后车门洞开,一个妖娆少妇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女的一身珠光宝气,显见身价不菲。
    她扭着纤腰,进了我家大门,娇笑着问道:“这是金家吗?”
    我点点头,表示是,心里却犯起了狐疑。
    在我印象里,我们家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一门亲朋。
    这女的是什么路数。
    就在我好奇间,她已经扭到了我的面前。
    那一瞬,我忽然闻到了一股死人味。
    爷以前做殓容的时候,身上时常会沾上这种味道,说香不香,说臭不臭。乍一闻冲鼻子,闻多了还有点儿上瘾。
    之前我爷就经常警告我:离身上有死人味的人远一点,因为你分不清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人还是尸。
    眼前这个女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诈尸。
    可是她身上那股冲鼻子的死人味,实在让我不放心。
    我诧异地望着她,猜测着她的身份。
    她也朝我打量了一眼,随即问道:“鬼手金老先生在吗?”
    原来是找我爷的。
    我恍然明白过来,这女的可能是混阴行的。
    所谓阴行,就是吃死人饭的一行。
    爷的“鬼手”绰号,也只有他们这一行里的人才会这么叫。
    爷已经不吃这碗饭好多年了,而且这个档口,我也没心思跟她扯皮,只想赶紧打发她走。
    于是就回答说:“我爷不在,他住院了,你改日再来吧。”
    那女的咯咯一笑,说道:“你是金家小哥儿吧,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姚洁,是金老爷子的老主顾。这一次来,是想请他破例出手,再用一次殓容。”
    我冷哼一声,心说出你妈的手。老头子这种情况,都快出殡了,哪儿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
    可是还没等我拒绝,姚洁就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这次的事情要是能办成,一口价,两百万!”
    我刚要骂出口的脏话,一下子就吞回到了肚子里。
    那一瞬间,我的肝儿都颤了。
    我的乖乖,两百万!
    要是真有这么多钱,爷的手术费就有着落了。
    我考虑了片刻,就回答说:“让我爷出手,也不是不行,可是老头子现在还在医院,要想等他痊愈,怎么也得一年半载了,而且——”
    说着话,我做了一个缺钱的手势。
    姚洁瞬间意会,媚笑道:“钱不是问题,我可以预付你三十万。但是时间不等人,我等不了那么久。”
    说话间,她朝我上下打量了片刻,笑道:“其实只要是金家人,谁出手都一样。你是金老的嫡孙,对殓容这门手艺想必不会陌生。金小先生要是肯出手,钱我照付。你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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