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护士推门进来准备换药,忽然惊喜的说:“陆先生来了。”
几乎一瞬间,乔堇的心脏猛然一缩,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
的确是那熟悉的身影,她积压的情绪,才开始冒了个头,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脚步停都没停的离开。
瞬间被浇灭了所有的心思。
“啊。”
护士低声的叫了一下,有些尴尬。
“沈蔓安是不是也在这边住院?”
乔堇平静的问,她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下巴更是尖瘦。
整个人被笼在睡衣下,看着都极其的单薄瘦弱,她撑着起身,护士急忙伸手扶住她。
“你才动完手术,不能乱动,需要静养。”
“沈蔓安是不是也在附近?”她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却直直的看着护士,再问。
倦哑的声音里藏着一些固执。
护士叹了口气,“乔小姐,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沈小姐就住在你隔壁。”
“可你情绪激动的话,对你身体很不好。”
护士试图拦着,但是却没拦住。
眼睁睁的看着乔堇出去。
她每一步都走的缓慢,不光是腹部扯得疼,甚至双腿之间都疼的打颤。
就在隔壁的屋子,门虚掩着,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就被推开。
里面只有躺在床上的沈蔓安,却没见到陆栖寅的影子。
沈蔓安原本含笑的抬头,在看清楚门口的人的时候,冷淡的敛起情绪,“哦?你怎么来了?”
“找栖寅?”
沈蔓安骄傲的扬起下巴,冷笑:“他刚出去呢,我说想吃路南的小米粥,他刚才又出去了。”
“你没碰到吗?”
乔堇站在门口,心如刀绞,昨天的事情几乎像是一场噩梦。
说好的只是流产,怎么会成了肾源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肾,才会逼着自己流产的话,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原谅他们!
“你早就知道会做肾源移植手术?”
乔堇的脸颊苍白,一字一句咬音清楚,她眸光冷冷的看着屋内的人。
那是沈家大小姐,也同样是在五年前,把她从车祸里救出来,并且暂时收留她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能带她见到光明,也同样的推她进地狱。
“哦。”
沈蔓安丝毫不心虚的跟她对视,忽然笑了笑,“是啊,因为这本来就是安排好的。”
“你是在生气什么?孩子的事情吗?”
沈蔓安恶毒的视线扫过她的腹部,讥讽的说:“你以为你躲出去几个月,就能瞒着他把孩子生下来了,你有什么资格?”
“你也配给他生孩子!”
字字都是嘲弄。
“你瞧,现在你的肾不还是我的吗,野种不也掉了吗。”
这话极其诛心。
像是无形中的一把手狠狠地捏住她的心脏,疼的窒息。
乔堇大步过去,站在她的床前,垂眼咬牙道:“野种?什么算是野种?”
“你现在如果怀孕了,那才是私生子,是野种。”
“好歹,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就算是交易来的,那也是正大光明的站在他的身边。”
“沈大小姐算什么?”
乔堇牙关咬紧,这些话都带着压抑许久的情绪,一同爆发出来了。
这婚姻,是她用肾脏作为条件交换来的没错。
但是!却不是成为他们算计的条件!
沈蔓安脸上忽然难看下来,但也只是一瞬,又重新冷笑的说:“乔堇,你还是不懂。”
“你就不想想,为什么肾什么时候都能移植,偏偏是现在呢?”
沈蔓安眉眼苍白,但掩不住其中的讥讽和嘲弄,“你啊,可真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偷着怀孕是我发现的,而我这个手术,也是主动让栖寅来安排的,我现在根本不需要那么着急的换肾。”
“可是不这样的话,怎么除掉这个野种呢,你说是不是。”
竟然是因为这个!
乔堇想过无数的可能,却没想到这是蓄意的手术!
这根本就是谋杀!
“你怎么敢?”她嘴唇颤抖,手紧紧地捏成拳,“合约到了,自然会离婚,你凭什么要了这个无辜孩子的命!”
“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沈蔓安忽然坐直了身体,凑到她耳边说:“在你第一次孕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是我偏偏要等到现在才说。”
“因为,我想让你感受一下自己的孩子被肢解的感觉。”
最后的一根弦崩断了。
乔堇从未想过,一个人会恶毒到这个地步。
她浑身在颤,扬手狠狠地扇下去。
本来微微侧头的沈蔓安,却在一瞬间眉头皱起,然后止住动作,仰头硬生生的承接住这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
这一巴掌力度大到她的手心都在疼。
可却抵不过心底的疼痛。
“你在做什么?”
下一秒,一声怒喝。
陆栖寅就站在门口,这扇巴掌的过程,他从头到尾都看到了。
心疼的大步过去,挡在两个人中间,维护着后边的人。
乔堇的眼睛一疼。
大腿根似乎有灼热的液体在往下流淌,她心如刀割。
“这个肾脏移植手术,是我联系人做的,你就算是恨也不该恨她。”
“她当初还求我,让我等着你孩子生下来,可你现在在做什么?我真庆幸,没让你生下来那个孩子。”
陆栖寅的五官像是覆着一层的寒意,每个字都带着森森的冷寒,丝毫不客气的冲着她而来。
字字都像是锋锐的刀子,一刀刀的在她的心头割过。
“为什么?”乔堇喉咙的话,最后只汇聚成这一句,她茫然空洞的问。
那双曾经神采奕奕的眸子,现在也都没任何的光亮了,像是灭了。
“什么为什么?”陆栖寅的眉头皱着,嗓音沙哑冷凉,“因为这个孩子没有任何人期待过。”
“这是你自己私瞒着的下场,乔堇,咱们之间的婚约解除,离婚。”
后边的话轻飘飘的,却像是重锤狠狠地砸下来。
乔堇耳朵嗡嗡的,只听到了最后的两个字——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