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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鞭炸响!
    带着猴链的六只白头猴腾的一下跳下来,这些猴子嘴巴大张露出森然白牙,一些白气从猴子们嘴里散出来,凶残凶悍,和动物园里那种观赏猴犹如天壤之别。
    小院内阴风赫赫,那根红线正在被一点点压弯。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大门那出现了很多模糊的人影,有的能看清,有的只能看个大概,而且这些人行走的方式也十分诡异。
    绳子松开,六只白头猴仿佛猛虎下山饿狗找食,撒丫着冲了过去。
    闭上双眼尽量不看,我不能分心。
    猴子的叫声,门口桌椅板凳倒地的声音,男女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砰!”
    就在此时,一直压弯崩紧的红线忽然断了!同时也带倒了我供桌上的香炉,里面的香灰倒扣了一地。
    贡桌上纸人的双脚被我用鸡蛋清粘在了一块,现在毫无征兆,也突然断开了。
    两个纸人恢复如初,红线断了,香炉翻了.....
    “怎会如此!为何如此!”我脸色苍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
    鬼哭般的惨叫消失,六只凶猴得了命令用双腿支撑立着。
    四周恢复了平静,而且门口香灰泥土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脚印也看不见了。
    “文先生,可是.....可是出了什么岔子了.....”一头白发的周运河,声音颤抖的问我。
    看着一地的狼藉,我心情十分低落。
    “令公子的一魄......”
    “应该是散掉了......”我鼓起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红线承受了重量被压弯,这是因为招魂法坛招来了不少脏东西。
    走过一根引魂线,这些东西便能免去游荡之孤,阴风之苦,情况和宋代无名道士书中所记载的一样。
    我把红线一头绑在屋里兄妹的两手腕上,另外一头系着风铃,在把纸人写上生辰八字,最后用香炉镇压。
    可以这么想。
    我们这个世界,和死人的世界中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这阴河水流湍急犹如天险,死去人的魂魄,只能隔着河看,它们过不来。
    这条引魂线,就相当于在阴河上架起了一座临时桥,若智障兄妹的一魄还在,有小纸人帮忙,他们可以优先通过,以此达到引魄归身。
    若是不在,那院里的这条红线就成了公家大马路,谁都挤破头了想上来,红线压弯,最终不堪重负直接断掉了。
    这是最后的办法,同时也残忍的对三眼周家宣布了一个事实。
    周小天和小姑娘柳柳,余生都是如此,在无恢复正常的可能。
    这就是代价.....
    虽然很多人都为之努力过,包括我,但这就是命,是天命....算翻天所言,人定不能胜天,其实他早已经告诉我了,只是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认为自己是救世主很牛逼,谁都能救。
    我心里自嘲道:“我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我这点本事,什么都干不了,除非我文材是地藏王菩萨,随手摘一片莲花叶能化成三魂七魄,可那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
    周运河双腿无力的半跪在地,他呆呆的望着里屋,肩膀耸动,双目通红,泪流不止。
    唐装老人看起来也苍老了好几岁,他身上那股精气神也没了,变的像个真正的老人一般。
    第二天。
    智障兄妹被分开,他两一个住在东屋一个住在西屋。
    周小天醒来后大叫不停,他举着一把椅子,胡乱的砸人,周家几个人都不敢上前。
    隔壁东屋,同时传来女人的叫喊声。
    周小天举着椅子就往那跑,路上他看见谁就砸谁。
    二人毫无对话,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交谈的,反正柳柳一看见周小天就不喊了,她变的很安静,也不叫了。
    女孩小腿上还打着石膏,周小天背起来她就跑,跌跌撞撞的。他两仿佛一刻都不想在这呆。
    周小天背着柳柳,这一对残疾人兄妹,慢慢跑远了......
    周运河和唐装老人站在院子里,神情痛苦。
    “父.....父亲,我错了.....”周运河在院子里直接跪下。
    老人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见老人不说话,周运河脸色煞白,她转身又问我:“文先生,我......我还能做些什么.....”
    走到周家小院门口,我回过头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周运河道:“三常五纲,你们父子阴缘已断,你不欠他,同样,他也不欠你,就这样吧。”
    “就让他两这么活着吧。”
    “不要找他们了。”
    周运河闭上了双眼。
    我和秦云云也离开了三眼猴周家。
    智障兄妹还没有跑远,我和秦云云有意追寻,没多久就找到了他们。
    周小天对我和秦云云没什么敌意,我想可能是因为他还记得我帮过他们。
    他从路边折断一株油菜花。
    “给.....给你玩....”
    我接过来花,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周兄弟,我文材佩服你啊,现在你不用顾虑那些人伦常理了,就这么活下去吧。”
    周小天听不懂我的话,他一直挠头抓脸,目光时刻留意地上坐着的女孩。
    “走了兄弟,”我朝二人摆了摆手。
    他弯腰背起来柳柳,学着我说话道:“走.....走了。”
    我们就此地分别。
    我向北,他向南。
    路上,秦云云心事重重的问我:“文材,你说他两能不能活下去,会不会还有别的人打他们,往他们脸上抹鞋油?”
    我回身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二人的身影了。
    我摇头道:“会。”
    “不过,云云你要相信一件事,”我把算翻天告诉我的话又说了一遍。
    “人定不能胜天,但老天爷会知道的。”
    算翻天早已看透了结局,没错,人在做天在看啊,院里的红线是断了,可我知道,月老的红线还没断,还连着呢。
    ......
    中午回到水源县城,我们找到个路边摊点了两份炒凉皮。
    “文材,我们接下来去哪?是回皮县还是回京北?或者你另外有什么打算。”秦云云挑着一筷子炒凉皮问我。
    “不知道啊,你有什么打算?”
    “嗯......”秦云云咬着筷子想了想,他忽然眼前一亮道:“文材!要不去我家吧!”
    “啊?去你家?你家在哪?”
    秦云云放下筷子瞪了我一眼:“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怎么,你忘了?”
    “我只知道你家是南方的,好像.....在东管?”
    “我以为你真给忘了呢,”她白了我一眼。
    “怎么样?去不去,带你去吃好吃的。”
    “去啊!怎么不去!”我笑道:“再说了,不是早有传闻吗,那里可是男人的天堂啊。”
    秦云云又白了我一眼,她指着我骂道:“我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整天想着乱七八糟的玩意。”
    有了明确目标,我们行动就很快,我知道秦云云应该是想家了。
    秦云云比我有钱的多,是个富婆,她们家在松山湖区有两套房,在水乡新城区也有一套房。
    秦云云说话有些得意,她说这三套房子都是她自己挣的,至于怎么挣的,这不难猜。
    秦云云说自己有时好时坏的阴阳眼,城里的大老板们相信风水,秦云云深知这些老板们的需求和忌讳,她故意包装自己,张口就要高价,要没钱没身份的想找她帮忙办事,找都找不到。
    渐渐的,她就在那边道上出了名,老板们相信一件事,贵有贵的道理,不买对的,只买贵的。
    有时我就在想,其实我不能算是神棍。
    真正的神棍,应该说的是秦云云这类人。
    本事不大,挣钱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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