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顺着汗毛,搓过去是手上加劲,然后轻轻带回。皮肤上的泥被搓了下来,整一片后背的皮肤都红了。地上泥土四处飞溅,还夹杂着几块人皮。
床上的客人忍不住痛呼出声:“嗷……”
“没事儿,很快,很快就好了。”搓澡姑娘温柔地安慰道。
和她的语气成反比,她手上的动作毫不客气,越发加重。床上的客人艰难地扭动身躯,想要躲避搓澡巾的次次相比,无奈那姑娘的双掌如同长眼一般,紧紧贴住他的身体,上下翻飞,一掌快似一掌,一搓紧似一搓,令其难有喘息之机。
客人不由暗暗叫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涔涔流下。
终于,一勺热水浇了下来,通红的皮肤顿时松了下来。
就在客人难以再坚持的时候,耳畔听得天籁般的一句:“好了,客官可以走了。”
如此激烈的战斗,酣畅淋漓,征服了不知道多少大老爷们的心。男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搓澡被搓得发疼,偏偏就最爱点这个项目,为了十天半个月来享受一回,还不惜花上88办了一张会员卡。
这导致了搓澡工严重短缺,到了后来,招不够小姑娘来当搓澡师傅,只得招了一批又一批大妈披挂上阵。
大妈们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她们战斗力极强,还会使用语言的艺术,在搓澡中用语言摧毁敌人的意志,让你忍不住把钱都掏出来。
“小伙子,身上挺油呀,不整个盐搓,搓不干净呀。”
“哟,害羞什么,大娘是什么没看过的,在堂子里见得多了去了。”
“老弟呀,办张卡呗,不仅能打折,还能送个最新的红酒搓。”
很久很久之后,长安城里的男人们无比怀念那个小姑娘给他们搓澡的时光,最初的搓澡姑娘们温声细语,简直是太温柔了。他们带着儿子孙子来一块儿搓澡,只见得那大妈床.上功夫了得,把孩子搓得鬼哭狼嚎,声声泪下。
照儿:“……”
我的沐足城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澡堂子。
算了,管他黑猫白猫,能捉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照儿和称心大把地分钱,很虚伪地讲一句,钱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数字。称心的挣到了一桶金,不仅给萧依依夫妇、大胃、照儿、和姐姐揽月送了礼物,他还买了一支白玉做的兰花发簪,仔细地用红绸包装好,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个薄木匣子里。
这一天,他把太子约到了大唐沐足城里,在一个包厢里心情十分忐忑。
“太子,多谢你的关照,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呀。”
阳光透过窗外洒了进来,少年抬着头,瞧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李承乾。少年已经长高了一些,但身姿还是不如李承乾高大。头一回送礼,称心有些不好意思,太子富有四海,恐怕会瞧不上他的礼物呢。
但他还是希望,太子能喜欢他送的簪子。太子的头发乌黑浓密,配上白玉簪子一定很好看吧。他读书不多,但文人都说兰花高洁,最是可亲可敬。
他想着,只有太子这样品性的人,才能配得上兰花吧。
少年一脸期盼地举着匣子,李承乾在嘴角微微翘起,稍稍屈膝,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说:“既然是称心送给我的礼物,那就请称心替我戴上吧。”
称心见太子接受了礼物,一脸欢喜。
他叫人拿来梳妆的匣子,轻轻地松开了太子的发冠,瞬间一头青丝披散下来,垂至腰间。这是称心第一次看到没有束发的太子,也许是李唐带点胡人的血统,太子的头发并非是直的,而是水波一样浓密,发尾略微卷曲。
一簇调皮的发丝落在了称心的手上,勾得他手心痒痒的,又热热的。
阳光下的长发很美,比宫中的美人乌发都要好看。点点阳光落在了发间,还有点龙涎香的香气,冲到人的鼻尖上,无端有些妖异的美感。
少年被迷了眼,说话都有些小结巴:“真,真好看啊。”
他看看手里的玉簪,突然觉得自己的礼物配不上太子。太子连头发丝都是好看的,天底下所有凡物都衬不出太子的半分威仪。
他合该像神子那样,以烈日为饰,以月华为衣。以彩云作他的腰带,以众生万物为他而欢呼。
“你这傻孩子,不是说要替我挽簪的吗?”
“哦,哦。”
称心摇了摇头,手忙脚乱地拿起玉梳,从头顶往下梳理太子的长发。发丝从他的指尖滑过,又被他抓在手里,少年生怕扯疼了太子的头发,只盘了一个松松的发髻,以兰花簪固定。
一缕调皮的发丝从鬓角偷溜出来,落到李承乾的脸边,衬着他嘴边的笑意,整个人都和煦极了。青年对着铜镜瞧了瞧,夸赞道:“称心梳得真好呢,我很喜欢你的簪子。”
“是吗?有这般好吗?”少年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他趴在太子的肩膀上,抬头瞧着发间的兰花簪。
嗯,果真是很好看。
当然,太子是更好看了。
两人头并着头,两张年轻的脸倒影在发黄的铜镜上。李承乾垂落的发丝掉到称心的脸侧,挠得少年的脸有些痒。浓烈的龙涎香在一室之内散开而来,冲得少年的头晕乎乎的,只知道快活地笑着……
“太子,我想要往北边而去,听说有人在那儿看过我大姐姐的踪迹。”
“你要离开了吗?”
“嗯,我和照儿约好去北边开分店,看能不能把姐姐找回来。”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啊?”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李二陛下没想到,李承乾请辞太子之位的导火索,是因为想要陪着称心去北方边境。这些年来李泰生了争储之心,几派大臣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弄得李承乾早已厌倦。
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也知道皇帝是不会允许太子有这样的缺点。
那就,他干脆不做太子得了。
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轻松。想好放弃太子之位后,李承乾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为了当好这个太子,他从小就被逼着往前走,连说话都要顾及太子的身份,不得自主。
这会儿他想起一句市井的俗语,老子不伺候了!
坐在太极宫里的李二听了李承乾的辞职申请,瞪大了眼,直呼:“承乾,你莫非是生病说胡话吧?”
是龙椅不够好?还是皇位不够香?
第119章
“你想好了吗?”
“儿臣心意已定。”
“朕给你三日时间, 若是三日后你还是这般想法, 那就再过来吧。”
“儿臣遵旨。”
三日后
李承乾又重新走进了太极宫,走进这一座他曾经非常渴望的宫殿。这儿是皇帝议政办公的地方,是大唐的权力之巅,只有当上皇帝的人才能做到上首的椅子。
但是, 现在老子不稀罕了!
青年对着龙椅上的天子行了一礼, 他思索了好久, 终于说出口来:“儿臣志愿未变, 愿耶耶另选贤德之人。”
李二陛下放下手里的奏章, 打量着眼前的大儿子,似乎有什么发生变化了。承乾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比起以前绷得像弓弦一般的状态, 整个人都放松多了。不用质疑的,他和长孙皇后都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从承乾一出生便是如此。
以前, 他想要承乾当秦王府的世子。登基之后, 他想要承乾继承大唐的皇位。
而这个孩子也不负众望,挑起了太子的担子。如他所愿那样, 承乾识大体,能听断,对于政务的处理非常出色, 是一位合格的储君了。
对于这个大儿子,李二始终是不同的,用储君的高标准来严要求, 却没想到会酿出今天的苦果。
他对待李泰是放纵的宠爱,对于李治是幺儿般的溺爱,对于有前隋血统的李恪是暗藏防备,而对于其他皇子们,那就是有吃有喝有钱花就行。
“朕想要问你一句,为何要请辞太子之位?你可知道,为了这个位置,多少人会杀得头破血流?”就如同当年他在玄武门上一样。
李承乾低着头,好似要把地上看出花儿来。他想起了皇祖父常说的一句话,再抬起头来时,目光坚定地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李二:“……”
说得有些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儿臣想要往北地边境而去,看看我大唐男儿浴血奋战的地方。儿臣还想要往西北,往东南而去,去踏上我大唐的每一处地方。儿臣想要镇守城池,挡住突厥的骑兵,保我长安万世太平!”
李承乾当然不能说自己是陪着称心,才想要去北方的。当了那么多年太子,他对于父亲的想法还是猜得挺准的。殿内的青年一脸正直,说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令天子恍惚片刻。
是啊,曾经的秦王,也有着这样的志愿,想要领兵保卫国家的每一寸领土。
李二是善于用兵之人,世界那么大,他也想要去看看啊。以往他总觉得太子长居宫中,少了几方血性,多了些文弱,不曾想,这个大儿子却是最像他的人。
一样的倔强,认准了的事情就不回头了。
皇帝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既然这孩子心有成算,那就随他去吧。不过他还是怕承乾说的是气话,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可是厌了你四弟的争夺?他不过是修了几本书罢了,心性并不坏。”
在父母眼里,孩子都是千般好,李二对于李泰颇为宠爱,并不觉得是自己的纵容养大了李泰的野心。而且,他的潜意识里,恐怕刻意如此为之,太子一家独大,天子的位子就要坐不安稳。
下首的李承乾紧紧地抿住了双唇,指甲重重地刮过手心。他能怎么说?能说他看着弟弟耀武扬威的样子不顺眼吗?
能跟皇帝说:“您管管李泰那个傻样吧?瞧瞧他想要争储都想到脸上了!”
不能啊。
由于皇帝对四皇子李泰的偏爱,这个成年的皇子并没有像其他藩王一样前往封地,而是留在了长安。不仅如此,皇帝还为了李泰建造文学馆,允许四皇子召集文人,主编名著《括地志》。
用后人的诗词来形容,李泰的府邸可当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李泰养着多少文化人,在长安城里的舆论隐隐将他比作食客三千的孟尝君,说四皇子是个贤能之人。
大胖子李泰对着太子,依旧恭顺,但眼里的心境是藏不住的。与儿时的欢乐玩耍不一样,这兄弟之间的关系已经变了。
如此一来,太子的压力就更大了,李承乾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朝堂上最不缺投机之人了,这兄弟不和,才有了他们赌博获利的机会。像是当年的秦王一样,要是押中了,嘿嘿,那可是一招登天啊……
太极宫里的青年沉默了许久,他敛去了眼里的很多想法。他怨过,怨父亲养大了李泰的胃口。他恨过,恨大臣推波助澜,他恼过,恼李泰有非分之想。
犹豫了片刻,李承乾只说了这样一句:“但愿下一任太子,是我的兄弟吧。”这样大家都能活下去了。
李二:这不是屁话吗?哪个皇子不是你的兄弟?
但片刻后,皇帝苦笑了一下,他懂了。承乾和青雀两派势成水火,这兄不兄,弟不弟,哪里还有什么血肉亲情可言。这心结再发展下去,恐怕和当年他和大哥四弟那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要另选一个继承人,是孩子们的兄弟,这样两个儿子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李承乾回到了东宫,这殿内灯火通明,各式珍贵玩物宝器饰品,规制仅次于皇帝的太极宫。一路上不知道跪了多少宫女太监,向太子行礼,青年挥了挥手,找到了内室里的太子妃苏氏。这是一个温顺的女子,孝顺长辈关爱弟妹,她生得不算特别美,但足以担当起太子妃的责任。
李承乾一向对她挺满意的,瞧着太子妃怀里的儿子李厥,说道:“你这几天收拾一下,若是有什么你珍爱的玩器,都从东宫的内库里直接拿便是,算作我送你的。”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李承乾也不是什么傻白甜,他若是从东宫中搬走了,拿点珍宝玩意不过分吧。想必耶耶也不会说什么,下一任太子更不会说什么了。
他给不了爱情,那就多给点东西,让太子妃和这个儿子好过一些。
“啊?”苏氏惊讶地瞪大了眼,她的脑海里闪过各种情况,“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然太子怎么可能叫她把东西私藏起来呢?
李承乾抱过快两岁的李厥,这小子胳膊腿有劲极了。他屏退了其他的宫人,只留下这位名义上的妻子,解释道:“你不必担心,不是发生了什么掉脑袋的大事。只是这太子我不想当了,大概以后要给人腾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