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她就穿越到了这具小小的身体里。其实,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半个月了,只是心里的不适应,一直让她拒绝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总想着这具身体不行了,她就可以再飘回现代去,可是不管她怎么绝食,折腾,老天爷仿佛故意和她作对,总是在故意吊着她一口气,就是不让她咽气。
在她折腾的这当口,她也将这家的情况摸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家人过的是苦,真苦啊!刷新了她的三观的穷与苦!在现代的时候,常淼虽然没有生在大富大贵的家里,但是好歹生在小康之家,自然是没有过过穷日子的。
再到大学的时候她去山里支教,都没有见过这么穷的人家,比如这封家二房一家六口紧紧地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而且只有一床黑的看不出颜色的被子。
这些日子以来,常淼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当年学的杜甫诗里的那句“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是什么意思,瞧瞧睡在自己身边七扭八歪的小姐姐,再看看自己身上冷的像铁一样的棉被,还有漏风的屋子……
“唉!”
心里的烦心事多,加上这具身体的不适,常淼终是没忍住压在心底的叹气,竟然就这样在自己的便宜爹面前叹了出来!
果然,听着小女儿的这声叹气,封长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小闺女还有发呆以外的情绪!
家里孩子多,封桑苗又是一个小丫头,所以一直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刘氏和他平日里忙的什么都顾不上,就想着怎么多挣出一口吃食来,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是由自己的大闺女娇杏照顾的。
这个丫头平时就躲在角落里,除非问她话,否则从来不出声。自从她的头被摔伤以后,不仅仅不说话了,还多了呆,村里好事的来看她,都说封家的这个小丫头恐怕是要痴傻了……
可是刚刚那般充满沧桑成人般的叹气是怎么回事?
常淼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惊到了封长立,毕竟自己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小豆苗封桑苗了,再也不是常淼了!想到这里,她忙摆上一副怯怯的样子,抱着打鼓的肚子小心地说到:““爹,我饿了。”。
看着女儿胆怯的样子,封长立的心一下子软了下去,想来刚刚是自己听错了吧!
“你娘煮了玉米糊,待会就可以喝了。”封长立小心地扶着常淼躺下以后,轻声说道。
封桑苗闻言眨巴了下眼睛,听话的又躺回了冰冷的被窝,她的眼神不由得飘到门口靠墙的那堆荠菜上。
本来她还想提醒自己这个便宜父亲进城的时候,可以顺便把荠菜带着,看来现在是不能说了,以后她都要照着以前的封桑苗的样子慢慢适应改变了。
瞧瞧她不过是多了一丝情绪,就把自己的亲爹给吓着了,看来以后的路任重而道远啊!
看着女儿重新恢复了发呆的模样,封长立方才忙起了自己手中的活计,自己得赶紧收拾妥当刚扎好的扫帚,好早点进城占个地卖出去才是正事,这眼瞅着要过年了,家里却连一点白面都没有……
这厢封长立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另一边刘氏已经手脚麻利的起火烧水煮好了野菜粥,掀开锅盖,热腾腾的雾气扑面而来,刘氏用手扇了扇,麻利地盛了满满的一海碗,又把锅盖盖上,把炉子下边的火焖了才往西屋走去。
“家里只有这点东西了,你先垫垫。”刘氏看着精瘦的丈夫,心底里不由得划过一丝心疼,八尺的汉子吃这点东西,这可要扛一天……
“已经很好了。”封长立看出媳妇的心疼,不由得咧嘴一笑。他接过碗来刚要准备吃,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往床上看去,只见刚刚还在发呆的封桑苗早就睡着了。
他不由得暗暗叹笑小孩子果然是最没心事的人,说睡就睡,想着还要赶路,他呼噜噜地将手中还有点烫地菜粥一饮而尽,然后用粗糙的大手抹了一下嘴,就拾起地上收拾好的背篓向外走去。
刘氏见状赶紧送他到门口,轻声叮嘱道:“早去早回,实在饿了,就买个饼子吃。”
封长立看着媳妇塞到自己手里的两个铜板不由得一愣,他可是知道因着桑苗的伤,屋里一个铜板都没了,可是现在……
看着犹疑的丈夫,刘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没有说话,只是把两个铜板塞到丈夫手里,然后快步回了屋子。其实她偷偷地收起来了十个铜板,家里这么多的孩子,总不能为了一个桑苗,其他人都不管了,桑苗要是真好不起来,那就是命吧!
穷人真的是病不起,伤不起啊!
看着媳妇抹泪的背影,封长立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推开木栅门,脚步沉重地往城里走去,希望今天能有个好收益,不然真的要逼死人了。
一觉睡到天明的封桑苗自然不知道自己爹娘之间的这些事,她醒了以后便听到自己的大娘王氏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声音:“懒人有懒福,不像我们家桂珠当年磕了头,不过是两三天就好起来了。现在家里花了那么多的铜板,可是人倒是越发的娇弱了。”
“大嫂,你不能这样说……”
“怎么不爱听?不是事实吗?家里可是花了一吊钱,一吊钱!”王氏不由得尖声叫道,一想起这这一吊钱来,她就心疼,为了个小丫头值得么!
“好了!都闭嘴吧!眼瞅着过年了,都想想怎么过这个年吧!”蒋氏一锤定音道。
看着婆婆发了话,王氏才收了声,她冷冷地冲着刘氏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到怎么过年?恐怕今年年关难过着呢!还不是都怪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