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晗略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看着面条发呆,等黄姨继续说下去。
“但是……我总觉得小姐做不出那种见死不救的事儿,以前咱们公寓楼下有只流浪猫受伤,您还把它送去了医院治疗,自个儿养到它老死。”
她嘟囔着,“所以您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因为黄姨这段话,夏晗心里又添了几分暖意。
原来你真心对待一切,那生活就会在无形之中回报给你看不见的财富,比如他人无条件的信任。
“大少爷这么疼您,要是知道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不知道得有多心疼,他人那么好,可惜了……”
黄姨停住捞面的动作,陷入了回忆,“大少爷待咱们家先生一直都是有求必应,是个难得的好哥哥。”
“再早些年,我那会儿还在傅家厨房做下手,听那些厨子说,傅家生意刚转型的时候,大少爷给先生挡去了不少麻烦,有次还差点丢了命。”
夏晗在傅家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档子事儿,当下万分好奇:“什么生意还能和性命扯上关系?”
恰好楼梯上响起脚步声,黄姨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说多了,赶紧拍了拍自己那张嘴,又催促夏晗:“小姐,快把菜端出去,我这就盛面,先生不喜欢等的。”
“好。”夏晗应了一声,却在心里把黄姨提到的事儿默默记了下来。
以前夏晗来这儿吃饭,总是嫌弃这套公寓没有人气儿,每次来都要念叨半天哪里该置办些花儿,哪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家里到处都是她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就连在学校捡个落叶都能被她绘声绘色地讲上半天。
但现在,饭桌上安静地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
傅琛还有点不习惯。
这面条,也咸淡可口。
不是出自她的手。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有点想念那碗名叫“咸死之后重获新生”的面。
因为做那碗面条的女孩,很可爱。
嘴里的面越发没了味道,他把碗递给黄姨:“您给我加点盐。”
“淡了?”黄姨第一次对自己的手艺表示怀疑,因为傅琛口味挑剔,她添加食言都是用机器添加精准到克,今天也没搞错量啊?
低头喝面的夏晗一下子被呛到了,急匆匆端起面汤喝了一口。
抬眸,傅琛正在看她。
“嗯,淡了。”
她的耳朵,莫名有些发热。
吃完后,黄姨已经收拾了餐桌,上去休息了,夏晗也刚要上楼,就听到公寓大门打开的声音。
“有人?”这个时间,谁会来这儿?
夏晗透过窗户向外看了一眼,一辆骚包的黄色跑车映入眼帘。
是裴珺瀚。
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公寓,自觉从鞋柜里找出属于自己的拖鞋,进了玄关处,才发现夏晗也在。
他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将地主家的傻儿子表情发挥的淋漓尽致。
此时,在醉生梦死的孤勇经过叶赫的点拨后早就飞到了天际,这会儿正想着怎么讨好傅琛,将功赎过,于是他憋了大晌,才憋出一句:“小嫂子,你怎么也在这儿?”
叶赫说傅琛主动说他们领证的事儿,那就是对这事儿持肯定态度,他觉得自己这样称呼准没错。
夏晗和傅琛都快要石化了。
傻逼。
傅琛真想骂他一句,见谁都喊嫂子,他是嫂子做的吗?
见没人搭理他,裴珺瀚的桃花眼一眯,“也是,自己家当然想来就来。”
这种口无遮拦的人,要不是因为他祖上三代的丰厚家财,指不定早叫人打死在哪儿了。
下午他还调戏她来着,夏晗尴尬地笑笑,闪身去了卧室。
眼见美人消失,裴珺瀚这才进入正题,对傅琛嬉皮笑脸道:“您今晚召唤小的,有什么事儿?”
傅琛直觉裴珺瀚的智商无法拯救了,懒得和他多讲:“给我涂药。”
裴珺瀚懵了:“涂药?”
傅琛带他上楼:“过敏了。”
“你去什么脏地方了?”
“嗯,去了家小旅馆。”
“操!”裴珺瀚没忍住大骂出声,“你什么体质自己不知道啊,从小到大每次过敏都是因为环境不干净,你不知道不消毒的地方可能会引发严重过敏导致窒息吗?”
话说到一半,他才抓住重点,“不过你为什么要去小旅馆?看上哪儿的地皮了吗?”
“别这么多事儿。”
傅琛脱下衣服,重新趴到床上。
裴珺瀚洗了三次手之后,才敢挤药膏到手上,摸上他的背。
“真滑。”他禁不住感叹出声。
傅琛突然觉得喊他来就是个错误……
还是叶赫清净,就是他舍不得大半夜折腾他。
“快点涂,涂完赶紧走。”
裴珺瀚点点头,又后知后觉地想到傅琛看不见,连忙发出嗯嗯的声音,还享受的很。
或许是夜晚容易让人吐露心声,也或许是裴珺瀚的旺盛求生欲过了头,“唉,大半夜能为你这种美人儿服务,我还挺高兴。”
他的手在他背上划来划去,根本就没把药膏抹准疹子。
那女人的手明明不是这样的触觉,冰凉冰凉,能直达心底,带来最舒服的享受。
傅琛:“裴珺瀚,命你一分钟之内,离开我家。”
裴珺瀚很不解,一脸委屈:“我涂的不舒服吗?以前我看那个医生过来给你涂药,就是抹到手上……”
傅琛阴冷的声音传来:“那也没有像你一样,摸来摸去。”
连他的腰都没放过。
他的话音刚落,院子里就想起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巨大的嗡嗡声过后,裴珺瀚在一分钟之内驶离了公寓。
本来明明是想好好表现来着,谁叫傅琛长得妖孽,皮肤也这么逆天妖孽啊!
……
夏晗一直没睡着。
从傅连城去世开始,她的睡眠就再也没有安稳过。
今晚,雪上加霜。
傅琛也成功地加重了她的失眠——她一直在琢磨傅琛的意图。
在地下室对她百般折辱,又录下那种视频处处威胁她,还插手她的工作,就在她以为他要恨死她的时候,他却又忍着皮肤过敏将她带出了小旅馆,照常参加朋友间的私密活动,甚至毫不避讳地当场怼了前女友,回了公寓。
第一顿饭,还吃了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