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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上柳村的郭忠德开口了:“秦书记,你给我们分析一下李副乡长今天的讲话,我怎么感觉莫名其妙了。”
    秦启华何尝不是这样想呢,但在会后经过仔细一推敲,才觉得李梦男这一步棋走得十分巧妙。
    秦启华夹了一口菜,说道:“有些事,不能明说,但你们可以意会,李副乡长是不是在叶思琴县长上任以后提拔的?”
    赵建军连忙说道:“是啊,包括你和邓乡长也是一起提拔的。”
    赵建军的这句话刺痛了闷声不说话的邓明。邓明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我那也算是提拔啊,我是属于贬职,大家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赵建军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端起酒杯,自罚了一杯。
    秦启华看了看邓明,便继续说道:“说的再直白一点,李副乡是借叶县长之手,整一整镇政府的一些人。说句实在的,咱们政府里头的某些人也实在有点不太像话了,整一下也好!”
    李茂山倒也反应快,急忙说道:“你说的吴乡长?”
    旁边的郭忠德立马捅了一下李茂山,说道:“就你话多,心里清楚就是了。”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地看一下郝建。
    秦启华倒也没什么,对着郭忠德说道:“没事,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让郝建觉得秦启华显然已经把他当作这个圈内的人了。郝建有些感激也有些害怕。
    “妈的,那狗日的吴鹏达,早就该收拾他了,来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没干,自己到捞了不少。那像李梦男,上任后就发展企业。要不是李副乡,谁能发现我村后山上还有矿了。”李茂山说话有了些收敛,言语之间对李梦男充满了感激。
    “你,你不会是看到人家李梦男美艳逼人,动凡心了吧,我可告诉你,那不是你的菜,也不是我们的菜!”
    一旁的郭建军接着说道:“哎,李副乡虽有想法,有能力,有眼光,但吴把持着基金会,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啊。要不是李副乡顶着压力,那吴还不知道怎样看笑话了。”
    郝建在一旁听着有些茫然,但他可以肯定地两点,第一个就是李梦男与吴鹏达两人有矛盾,且很深;在一个就是,今天在座的似乎站在了吴鹏达这边,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属于“李派”了。
    郝建才来第一天,就看到一个乡镇居然隐藏着如此大的嫌隙,尤其是李梦男和吴鹏达,看来以后的工作很难开展了。
    郝建猛然想到吴鹏达今天的任命,顿时茅塞顿开。原来吴鹏达是想把我拉到他那一边。可是,我一个新来的,至于吴如此器重吗?况且我又帮不上什么忙。
    坏了!我一来就无缘无故地打上了派系标签,今后李梦男一定会给他使绊子。可是她又为什么指定让他来写汇报材料呢?难道周主任他?想到这,郝建心里惶恐。
    官场好比麦田,你远远一望,黄澄澄地麦子欣欣向荣,一派繁华圣地。但你走近一看,无论从那个角度,麦子都能独立成行,看似交错,实质行行收成不一。领头麦不见得硕果累累,出头麦不见得独领风骚,往往隐蔽较好的麦子,才能抵御风雨,抗击雷暴。诚然,不可抗拒的自然力从你成长的那一天起,已经注定了成败。饭局继续,觥筹交错,直到三箱啤酒见底,酒席才结束。
    郝建显然有些喝高了,但意识很清醒。出了门外,秦启华把他叫到一边,说道:“郝建,好好干,你老成持重,我看好你,你的前途无量。”
    对于这种好为人师的人,郝建向来不太喜欢,可是人家是个领导,自己却是个新兵,不快也只能压在心底,赶紧说道:“秦书记,我一定好好干,还需要您多多栽培。”
    听到这句话,秦启华甚是满意。忽然脸色一沉,低声说道:“郝建,你来报到怎么组织部没有派人来送你啊。”
    郝建摇了摇头。其实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这个问题从上午杨彩云提出来,一直盘旋在自己的脑海里,因为他确实不知道,组织部送与不送有什么利害。
    秦启华也没再说什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他没有回政府,而是往村子里面走出。正在这时,邓明和李茂山拼完酒,从酒店走了出来。
    邓明已经明显喝高了,出了门便高声唱歌,让路过的村民都以为是神经病,“副乡长都这个样子,难怪塔山乡不如人家啊!”远远地就绕道走了。
    “郝建,躲在这里做什么,走,陪老哥玩去。”邓明言语不清,步伐凌乱。
    郝建看到酒气冲天的邓明,面容憔悴,身心疲惫。他突然觉得,在邓明身上也有一段不同寻常的往事。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以启齿的往事,要不打碎牙,和血吞,要不接着酒精麻醉自己。坎坷道路犹如尘世浮华,流光月影,看似光彩照人,实为虚与委蛇。自己是带着父母亲的使命,走上了仕途。半途而废,只能让自己悔恨终生。
    郝建突然觉得豁然开朗,狠狠地咬了下牙,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把我分配到最差的乡镇怕什么,就算组织部不派人送又能怎样,老子非要拿出‘打脱牙和血吞’的耐力和‘偏向虎山行’的魄力证明给你们看,我郝建若干年后也是一条好汉。”
    李茂山把邓明交给郝建后,便只身一人走了。
    郝建扶着邓明回到了政府,这一切被李副乡长看在眼里。
    回到房间,邓明死活不让郝建走,非要同他聊天。郝建坳不过,便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醒醒酒。邓明不喝,死死地抓住了郝建的手,“窝囊啊窝囊!哥这一生窝囊啊!”
    “都副乡了,你还窝囊啊,又大不了我几岁,你都说窝囊了,那我又怎么说啦!”
    “你?你和我不同,你果敢,沉稳,天生就是块当官的料……”
    “邓哥,喝多了,明天还要有任务,早点休息吧!”
    邓明这时泪流满面。他带着哭腔和郝建说道:“郝建,哥和你说句真心话,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给领导当秘书,要不然你也和我一样的下场。”
    “哥告诉你,哥以前也是大红人,你去吉卫县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邓明的大名,谁敢说不知道,我晚上就回去睡他老婆去。”
    “哥以前也风光过,给县委书记当秘书,多么的牛气。要是不出意外,哥怎样也是乡镇镇长,可老天偏偏和我开了个玩笑,我的领导居然被免职了,马毕的。新来的书记不待见我,一脚就把我提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说,你说我冤不冤,老子招谁惹谁了。”
    “老子起早贪黑,不论白天黑夜,时时刻刻都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因为老领导的错失,居然牵连到我,因为这,老婆也跟别人跑了,弄得妻离子散。你说,我他妈的也太不值了是不是?”
    “我不喜欢勾心斗角,更不喜欢阿谀奉承,但塔山乡这破政府成天乌烟瘴气,尔虞我诈。党政班子不和谐,关我们鸟事,唉!你说怪了,无缘无故地又卷进了党派之争,这都是些什么破事,一个地方领导不为民谋福利,而是展开了权力之争,让人心寒啊。”
    邓明一股脑道出了自己心中积压很久的话,顿时轻松许多,说着说着居然睡着了。
    郝建将邓明挪上了床,给他脱了衣服,盖好被子,便回到了自己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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