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望自然相信这件事情和楚晓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无论怎样,楚晓晓都不能认。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幕楚潇。
这厮分明是有备而来,他都来不及跟楚晓晓通个气儿。
幕楚潇看向楚行微:“皇上以为如何?”
楚行微原也不愿传唤楚晓晓,他那个女儿,一遇到事情就知道哭,吵得人头疼。
就因为此,他的私库里不少好东西都送去了楚晓晓那里。
幕楚潇见状又补充了一句:“皇上切莫让忠诚寒了心。”
此话说的很明白了,若是楚行微不将楚晓晓传来问个清楚,怕是要让墨府的人不痛快。
谁人不知整个墨府都将墨风晚当个宝贝疙瘩捧在手心。
楚行微抬眼看了看墨青和墨复二人。
墨青倒是无所谓,言官罢了。
但是墨复他就不能不顾虑了,毕竟一品大将军的手中握着的可是实权。
楚行微思忖一番终究命人将楚晓晓带了来。
昨晚楚晓晓也未曾睡个安稳觉,生怕今日被人强娶。
宝华殿中,楚晓晓怯生生的看了眼周围,继而才不紧不慢的行礼问安。
楚行微道:“晓晓,九小姐的事情可是同你有关系?”
楚晓晓的眼底划过一抹慌乱,但是嘴上却镇定的说道:“并无。”
燕北望闻声挑起唇角看了眼幕楚潇,只要楚晓晓拒不认账,幕楚潇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幕楚潇勾起唇角看向楚晓晓:“是么?海晏公主说话可要负责呀。”
楚晓晓抬头看向幕楚潇,她从未见过幕楚潇这般玩世不恭的样子,现在的他竟然比平时更加迷人。
楚晓晓淡淡的嗯了一声。
幕楚潇厉声:“风行!”
话音方落,风行和轻缓押着两个人走进宝华殿。
一个是昨日带路的宫女,一个是行刺的男人。
幕楚潇能这么快找到这两个人,其中少不了箫吟的帮忙,在宫里混过的,哪一个不是人精,更何况是箫吟这么神秘的人。
楚晓晓看着二人瞳孔骤然放大。
她本想着解决完墨风晚便将这二人放出宫去,却不想二人行事太慢,昨晚早早便落钥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昨夜竟然能被旁人算计。
楚晓晓紧攥小手,佯装淡定的看向幕楚潇:“帝师这是何意?”
风行和轻缓分别取下二人的帕子,这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公主,救命。”
楚晓晓别过脸去:“我不认识你们。”
这个宫女率先开口:“公主昨夜说事成之后将送奴婢出宫的。”
她昨晚被轻缓审问了一晚上,起初什么都不愿意说,以为这样就能躲过此劫。
奈何轻缓是个不着急的人,就连审问人的手段都跟旁人不一样。
轻缓就像是同她聊天一般,言语虽软,但是句句诛心。
最后这个宫女什么都撂了。
而风行这边,就是用强硬的手段逼问出来的,毕竟是个太监,最是受不得酷刑。
即便有这两个证人的证词,楚晓晓也依旧什么都不认。
幕楚潇走到楚晓晓的面前单膝下蹲:“海晏公主当真不认得?”
从前楚晓晓也曾偷偷观望过幕楚潇,也曾这般近的看过幕楚潇,可是没有一次是这么不安,这么忐忑的。
她毫无自信的说了声:“当真。”
幕楚潇朝着风行伸出手,风行竟然给幕楚潇递上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乃是昨日捅进墨风晚身体里的那一把。
按理来说,进入宝华殿的人是不得带兵器的,奈何今日情况特殊。
在门口例行检查时,风行也只说道:这是证据。
太监虽为难,但是深知今日之事的严重,便将人同匕首放行了。
幕楚潇握着手中的匕首仔细看了一番。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公主该如何让本座相信呢?”
“昨晚公主说的最后一句话可还记得?”
楚晓晓不可思议的看向幕楚潇。
昨日她并未在人群中见到幕楚潇,他是怎么知道的?
幕楚潇从未如此有过耐心,但凡有耐心的事情,全部都和墨风晚有关。
幕楚潇继续道:“若是公主也能挨一刀子,本座便相信公主的话。”
楚晓晓还未说话,燕北望厉声:“幕楚潇!”
楚晓晓委屈巴巴的看向燕北望:“舅舅。”
幕楚潇垂眸,纤细的长睫遮住他冰冷的眸子。
“一刀子换公主的清誉也挺划算,若是本座选择,那本座定然选择一刀子。”
言毕,他将匕首搭在楚晓晓的脸颊上:“这样如何?”
这个世间没有一个姑娘不在乎容貌的。
“或者,和九小姐一样,在床榻上躺个几月。”
说完,幕楚潇摇了摇头:“感觉这个方法不太行,本座怕把握不好,伤了公主要害。”
楚晓晓被幕楚潇吓得哭了出来。
幕楚潇厉声:“说!”
这一声让楚晓晓彻底没了希望,她知道,这个男人想知道的事情定然会有一百种办法的。
这一刻,她全都撂了。
最后,她带着哭腔看向幕楚潇:“帝师,若是你没有那么偏爱墨风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帝师,我真的知错了,求您绕过我吧,晓晓再也不敢了。”
幕楚潇嗤声。
他将手中的匕首扔给风行,又看了眼楚晓晓身旁的两人。
“这两个人,不必留了。”
言毕,他看向楚行微:“臣向来护犊子,但也不愿伤及无辜。”
“既然海晏公主能认错,那臣也愿成人之美。”
燕北望听着幕楚潇的话不禁多看了眼他,这个人什么时候从善如良了?
楚行微闻言也欣慰的点头。
死两个不重要的人能平息此事也是不错的。
紧接着,幕楚潇便说道:“既然昨晚在西阁发生了有辱皇家清誉的事情,皇上不如赐婚海晏公主与赵家公子,也好让海晏公主有个好的归宿,莫要让她在祸害旁人。”
赵泽霖闻言立马走出来,“微臣愿对海晏公主负责。”
幕楚潇都这样开头了,他可得抓紧机会才行。
说不定能指望这位海晏公主上到更高的官职呢。
燕北望闻言险些被幕楚潇和赵泽霖二人气晕。
这就是他的成人之美?
楚行微迟迟不语。
幕楚潇又道:“皇上也是父亲,懂得怜惜自己的女儿,那皇上可有想过躺在望春居的九小姐,她也曾是旁人的女儿,同样为人父母,有哪一个不怜惜自己的孩子?”
幕楚潇的话说的义愤填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墨风晚是他的女儿呢。
楚行微看了眼幕楚潇。
这是在逼他做选择啊,在忠诚和女儿之间到底选择谁,这才是个致命的问题。
若是选择了女儿,那么他失去的不光是墨府的忠诚,更失去了幕楚潇这样的能人。
若是选择了忠诚,他便是用女儿换的几位忠诚,顺便还将赵家拉至自己麾下。
这样算来,好像是挺划算的。
毕竟幕楚潇未曾站队,墨府也未曾站队,那这些人便是忠于他的,那就是皇权派。
一番权衡之下,楚行微的目光落在了楚晓晓的身上。
楚晓晓满腹委屈的看着楚行微,她低声呢喃:“父皇,不要。”
楚行微也是个有野心的人:“拟旨,赐婚。”
赵泽霖如释重负的磕头谢恩。
幕楚潇看着楚晓晓不禁勾起唇角。
昨夜十全十美也交代了她们的行踪,幕楚潇听完便明白了墨风晚的用意。
既如此,他便帮她一把,楚晓晓的狗命,先留着,迟早有一天,他得收回来。
早朝后,赵泽霖连忙追出来:“多谢帝师。”
幕楚潇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开了此处。
他不想看见赵泽霖,也不想跟赵泽霖有任何瓜葛。
另一边,楚行微才走到金华殿门口,便看见门口跪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
跪着的是谁,自然不用说。
燕轩瑶见楚行微走来立马哭着哀求道:“皇上,求您收回成命。”
楚行微亲手将燕轩瑶扶起来:“瑶瑶,朕也有难处。”
“幕楚潇和燕北望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不能……”
他后面的话不用说下去,燕轩瑶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这才是楚行微,不是吗?
他总是用燕北望和幕楚潇二人来制衡朝堂,只要有他二人在,旁人休想在朝中溅起大的浪花。
细雪初歇。
冬日在云翳后影影绰绰。
望春居内,幕楚潇看着床榻上还未苏醒的墨风晚,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
“她怎么样?”
候在一旁的顾轻云作揖:“给九小姐重新换了副方子,昨日失血过多,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幕楚潇给墨风晚掖了掖被角,丹凤眼中阴冷至极。
昨晚太医院判就说了,再差一点点墨风晚就没救了。
思此,幕楚潇的手陡然握紧。
他抬手示意顾轻云退下。
他的指腹划过墨风晚的脸颊:“晚晚。”
这时望春居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陌裳连忙走进来:“主子,海晏公主来了。”
“不见!”
楚晓晓这个时候来找他无非是让他去找楚行微,不要给让她嫁给赵泽霖罢了。
他的姑娘还未醒,能让楚晓晓下嫁已经是他做过最仁慈的事情了。
望春居外,楚晓晓看着雕花门扇,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就算再嚣张跋扈,在幕楚潇的面前也该收敛起来。
“帝师……”
陌裳摇了摇头规劝道:“海晏公主请回吧,您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打九小姐的主意。”
旁人不知情,陌裳可是跟在幕楚潇身边的贴身婢女。
她跟着幕楚潇数年,从未见过幕楚潇正眼瞧过哪家的姑娘,更别说对九小姐那种过分的宠爱了。
当初在虚浮山便是,此时在九重城更是。
她家主子手中的权利,便是九小姐最大的退路。
这边楚晓晓在望春居门前哭个不停,墨府此时也不安生。
香苑乃是钱满满在墨府所居住的院子。
墨婵宁今日怒气冲冲的走进香苑,不等钱满满开口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钱满满捂着脸颊一脸懵逼的看着墨婵宁。
墨婵宁冷哼一声:“钱满满你给我听好,我管你是表小姐是什么小姐的,不管你从前多么尊贵,既然身在墨府就给我好好遵着墨府的规矩。”
“墨风晚的东西没有一个是你能惦记的,帝师也好,马车也罢,你休想觊觎。”
昨晚钱满满哭着从宫里跑出来上了墨风晚的马车便要求回府。
马夫也说了,这是九小姐的马车,谁知钱满满竟然拿老夫人威胁她,还说要给老夫人告状是墨风晚欺负的她。
马夫虽不知其中缘由,可是这位是老夫人的远房表亲,再怎么说也不能得罪。
最终只得硬着头皮回去了。
钱满满捂着脸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冷眼看着墨婵宁:“五小姐可知墨风晚做了什么?”
“无论墨风晚做了什么,她都没有错,帝师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言毕,墨婵宁离开了香苑。
她原本想再去一趟松风苑的,想到墨风晚便就此作罢,转而朝着前院走去。
门口,墨婵宁正准备出门时,正赶上墨复回府。
“爹,您今日见到晚晚了吗?”
墨复摇了摇头,墨婵宁又看了眼墨青,没心没肺的墨青眉间也透着忧愁。
“爹,您说话也啊,晚晚呢?”墨婵宁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墨复这才说道:“晚晚昨晚被……海晏公主派人刺伤了。”
墨婵宁闻声木讷的后退一步,刺伤?
“我要去找晚晚。”
她还未跑出去就被墨复拽了回来:“你去做什么?”
“她在宫里由帝师照料呢,我和你大伯都回来了。”
幕楚潇那么小心眼的人,即使这些人是墨风晚的家人,他也不愿让他们看一眼。
墨婵宁闻言也只好作罢。
是夜。
幕楚潇守着墨风晚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天朗气清,清风拂面。
明月楼的江面上游着几只画舫,画舫上站着几位世家小姐正指着远处说笑。
其中最为耀眼的便是那个穿着鹅黄色轻纱襦裙的少女。
当时的她无忧无虑,脸颊上带着未出阁的姑娘的娇羞。
一个身穿墨黑色烫金巨蟒衣衫的少年负手立在明月楼上看着画舫上的姑娘,不禁勾起唇角。
能时常这样看着她也是好的。
突然,画面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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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小可爱,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