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爷爷奶奶的家里,云梁远远就看见门口坐了一个老太太,满头银发,那正是刘老太。她穿的比以前好了,身后的房子也修整的很漂亮,里面不时传出羊叫和鸡叫声,可老人脸上的神情却很落寞,眼神也很浑浊。
刘老太抬起头,看向这个停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眼中刚升起的一点亮光又暗下去,
她看不清眼前的小姑娘面容,可是知道肯定不是小桃子回来了,她家的小桃子没有这么苗条,也没有高,整个人的气场也不一样。
云梁款款走过去,蹲下拉住老人的手,老人只是略显惊讶,随后微微一笑,这孩子的手十指纤纤应该很漂亮,可她还是喜欢握着她家小桃子肉乎乎的手。
“奶……”云梁哽了一下,随后立刻稳住情绪。
她突然想到,自己如果和奶奶表明了身份,那花竺的人是不是又会把自己推出去?这里现在就有不少云莱的人,说不定又会叫她去见云莱的大官,要是她现在的样子传到云莱,被卢阙知道了,那不是又要逃亡?
云梁咽了口唾沫,终于说:“刘奶奶,小桃子让我过来给您带个话……”
刘老太瞪大了眼睛,立刻问:“什么,小桃子?她在哪里,在哪里?”
云梁的手被抓得疼了,忙说:“我是在外面见到的她,小桃子那次回山里后就见到了自家父亲,他父亲从外面回来找她了,但是家里的亲戚不容他们父女,父亲就把她带走了。因为走得太急,都没能过来说明白。”
“可是我们去山坳里找过她,那里的人都说不认识她呀。”刘老太说。
云梁叹口气,“想来是她家亲戚占用了她家的房子和地,不愿承认所以就说不认识她。”
云梁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双鞋,那是刘奶奶给她做的,在谷底她一直舍不得穿,然后把身上的钱也都拿出来说:“这是您给她的鞋,她一直都带着,让我带回来给您看,还有这些钱,也是她让带给您的。现在她和父亲在外面过的很好,只是父亲身边离不开人照顾,她不能回来孝顺您二老,实在感觉过意不去。”
刘老太没管钱袋,用手抹了抹鞋子,落下泪来,“这孩子……没事就好。我一直以为,她那天出去遇到了什么意外,还以为都是我害了她。”
云梁也险些落泪,努力忍住,又说:“您别多想,云梁她现在可好呢,她也不喜欢出名,下半辈子就打算跟着父亲过普通日子。”
刘老太愣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把钱袋推回去,“这个你拿回去给她,在外面什么都要用钱,你让她不要担心我们老两口,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村子里的人都愿帮衬我们。”
说着刘老太站起身,云梁赶紧扶着她走回院子,刘老太先是跟院中晒太阳的老伴儿说了小桃子找到爹的事,然后又进屋子拿了一堆东西出来,有钱,还有衣物鞋子,说让云梁捎给小桃子。
云梁忍着泪接了,又跟刘老汉讲了一遍,说自己是小桃子在外的邻居,因为来花竺买蜂蜜顺带帮她带话,小桃子的父亲有腿疾,她要照顾父亲才走不开。
二老一定要留她吃饭,云梁忙说不用了,她还要赶路离开花竺,就不多待了。说完就带着小泥鳅逃也似的离开,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扑到奶奶怀里哭出来。
刘老太跟着她出了院门,看她跑远,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回来。
刘老汉在院中坐着道:“没事就好啊,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
刘老太一听也落下了泪,虽然他们不知道小桃子为什么这样,但相信肯定有她的理由,他们只要知道她现在好好的,就够了。
“就是……这些年不知吃了多大的苦,会瘦成那样。”刘老太抹着眼泪说。
在镇子上,云梁找了个茶摊让小泥鳅吃点草料,再被刷洗一下,她自己对着碗白开水暗自抹眼泪。最后拿出两块果干就着水吃了。茶摊的老板掀开锅盖,一阵肉香飘来,云梁顿时觉得某种欲望被唤醒,她挣扎了半天,还是买了碗肉汤,可只喝了一小口,就跑到路边大吐特吐起来。肠胃久没有接触荤腥和粮食,已经受不住了。
云梁终于直起腰抹了抹嘴,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又要了碗白开水,一口气喝下感觉好了些,这才又牵上小泥鳅上路。
在花竺没被人认出倒让她平添信心,想着既然现在大家都不认得她了,那她就能回大虞找师父了吧。落在谷底的时候,除了爷爷奶奶,她最想的就是师父了。起码得让师父知道自己还活着,也顺带看看师父怎样了。反正这会儿就是师弟见了她,也应该认不出她了。
这样想着云梁便踏上了回大虞的路,这一路很是平静,就是现在她已颇具姿色,走了一段后她才意识到路人频频朝她注目,这才买了个垂纱斗笠戴着,心里想长得美还真麻烦。
半路上她还花钱办了个文牒,那造假的人手艺挺高,到了大虞她拿给守城的人看,也没穿帮。一路走到大虞的国都花宛,然后直接去国师府。
到国师府时,云梁正巧看到管家出来送人,还是她熟悉的管家。云梁下马走过去,拿出小红递上说,自己要见国师。
那管家一看小红神色就立刻一变,随后便点点头拿进去回话,没一会儿就出来让云梁进去。
云梁到了正厅门口,见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走近看却是她的师弟蜜蜡,他正坐在桌旁喝茶,茶壶旁边就放着她的小红。
云梁把斗笠摘了,蜜蜡抬了抬眉毛说道:“敢问姑娘是何人,手上怎会有这个东西?”
“国师呢?”云梁问。
蜜蜡看了看管家,突然说:“你出去吧。”
管家依言退下,这时云梁紧着又问了一遍,“国师是不是进宫了?”
“国师已回近仙岛了,”蜜蜡说,“如今我在这里帮师父看着国师府。”
“师父回去了?”云梁的心一沉,已经顾不得再装了。
蜜蜡有些惊讶,随后站起身过来细细看着云梁,“你是……师姐?”
云梁抹了下鼻子,“屁话,当然是我,师父怎的走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呀,是师弟欺负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