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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文,毛易,鲁璋,咱们的约斗还没起呢,怎么能跑?”慕子悦绷着嘴角道。
    闫文他们以为找到了两位殿下就是找到了靠山,就大错特错。
    正努力在两位殿下面前刷存在感的闫文毛易鲁璋三个脸色都变了。
    原来这小子看到两位殿下不是脸红手抖连站都站不利索吗?怎么现在还揪着他们不放?
    “今儿殿下当前,不跟你一般见识。”闫文色厉内荏低呼。
    “对对。”毛易连声附和,眼睛瞧着两位殿下,脸上的谄媚让旁边的人都忍不住低头闷笑。
    鲁璋试图挽回一些颜面,故作矜持道:“在殿下面前见血就不好了。”
    见血只是“不好”而已?
    那她还真无所谓。
    慕子悦神色古怪的往前走了一步。
    闫文他们下意识的往后退。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危险。
    “慕世子,看在本殿下的面子上算了。”二皇子殿下忽道,
    清润的嗓音悦耳,明明语气温和更面带微笑,却就是让人不自觉的臣服。
    这便是皇家威严。
    此刻若是原主儿在这里,大概会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就是让她再跳一次水八成也会跳,可对她就未免好笑蟹蟹。
    “什么时辰了?”一直没做声的三皇子问道。
    旁边有随侍应诺:“未时一刻。”
    围绕在两位殿下身侧的学子们看热闹的表情明显一顿,慕子悦也想起来晧澜书院每两日就有一堂兵策课,兵策课是由晧澜帝国退下来的老将讲述以往的战略兵法,这堂课在晧澜书院备受推崇,每堂课都人满为患,即便原主儿听不懂,也会去那边睡觉。而眼下还有半刻钟就到了兵策课开堂的时候。
    以往这个时辰书院的学子们大都去准备了,可今儿不管是因为两位殿下的到来还是因为这位慕世子忽然间的大发神威,他们竟都有些忘。
    二皇子敛了笑容,道:“就这样吧。”
    语气毋容置疑。
    慕子悦微微皱眉,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二皇子瞥了她一眼:“三殿下也是这个意思。”
    两位殿下都是这个意思,她再执拗就是不识抬举了。
    只是三殿下,三皇子……
    慕子悦微怔,那道白色的身影也不期然的满了慕子悦的整个视线。
    俊雅的面容似皎月,眉目不像是二皇子那样的棱角分明,柔软的像是能勾动人心的刷子,三皇子淡淡的看过来,清澈明亮的眸子闪着如同宝石的光泽,几乎能映到慕子悦自己的影儿,慕子悦头皮一紧,不自在的别过眼儿。
    ……不对,表白的又不是她。
    等慕子悦再反应过来,闫文,毛易,鲁璋他们三个已经跟屁虫样儿的跟在那两位殿下后面遛了。
    慕子悦:“……”
    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
    兵策课的教舍是晧澜书院最大的一间,以中间的讲课台为轴心环绕,讲台最近的软座稍矮,后面渐次增高,虽然幅度很小,却已经有了后世阶梯教室的雏形,不管是古人优秀的智慧还是在慕子悦来之前也有和她一样穿越过来的人弄出来的模式,至少这种熟悉感比她看到那些眼花缭乱的冷兵器更让她愉悦。
    原主儿的记忆里座位随机,慕子悦很利落的找了一个相对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之后发现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就在她前面不远,二皇子殿下在她右前方,三皇子殿下在她正前方。二皇子殿下回眸,唇角轻轻的扬起一抹弧度,收回视线时似有若无的划过他旁边的三皇子殿下。
    慕子悦额角一跳。
    这位二皇子殿下八成知道原主儿告白的事儿。
    半柱香后,一位穿着薄盔的六十多的老人走进来。
    老人目光如炬,花白的胡子不像是其他老师那般整齐的像是用梳子梳拢过的柔顺,却是配极了这一身的刚猛,俨若大兵出征前的老将军,这位老人也的确是晧澜帝国的老将,世袭镇国公,其祖父更是是在太祖皇帝麾下参加了几乎所有的大战。
    镇国公的步子很大,盔甲随着镇国公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响声,慕子悦目不转睛,耳膜也跟着一跳一跳。
    她经历过枪林弹雨,热血硝烟,唯不知寒兵冷刃,刀光剑影是怎样的铁血勇猛,可此刻听着这盔甲的铿锵声,血液却已然在发烫。
    学子们起身,行稽首礼。
    “见过老师。”
    “嗯。”
    镇国公摆了摆手,转身一把撩开了讲台左侧架子上的桐油布,里面正是一个沙盘。
    沙盘上有高山有城镇,还有若干不同颜色的旗子。
    “今日本公就讲一讲安南之战。”镇国公道。
    不愧是武将,一句话直奔主题。
    安南之战是晧澜帝国以少胜多的战例之一,更是晧澜帝国开始一统九州的序幕,先秦国凭一统之势率七万骑兵直逼安南,又率一万骑兵攻路阳关,另领五万步兵入南翔,三路共十三万人包围安南。那时安南刺史以为先秦的舟船不足,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待五千骑兵过河后,刺史才张皇逃往安南城,很快路阳关,南翔失守,先秦兵马在安南城下会合围攻,安南城陷入重围,晧澜帝国先祖率兵五万,四战四胜,趁大雨磅礴,于襄阳城外以上游之水倾泻而下,襄阳城内军民趁势而起,终先秦只有五千兵马逃回。
    此三年之后,先秦再次起兵,以步兵六十万,骑兵二十万,近乎倾巢而来,晧澜帝国以八万精兵拒河而守,面对敌众,晧澜帝国同样兵分三路,先秦以为晧澜会以守待攻,却不知晧澜竟然主动出击要求渡河决战,先秦决定先后退一步,让晧澜兵马能渡河过来,却没想到这一退就是兵败如山倒,最后麾下兵马竟是有五十万被晧澜帝国兵马歼灭,其他逃散不计,后晧澜渐次吞并周边小国,终一统九州。
    镇国公讲的平铺直叙,但手里的长杆子一挥,在慕子悦看来很有些粗糙的沙盘上就好似可见数万兵马嘶喊拼杀,遥指河畔,就仿若见河水奔腾,下游襄阳城汪洋遍泽。
    慕子悦看的心神摇曳。
    华夏古代的战事对慕子悦并不陌生,可就像是穿着军装的参谋在ppt前面讲述着热武器才是理所应当,弓箭铁马也只有在这样寒盔铁甲中才会畅快淋漓。
    数十万甚至百万兵马的战争,还要有后勤的一路补给,绝对不止是镇国公口中的兵马数字,这在慕子悦存在的年代根本就不存在。可这样的军队数目比例差距如此巨大,基本上一目了然的必胜战争竟然这般容易甚至可以称得上儿戏的一败涂地。
    不过这个案例,好像似曾相识?
    慕子悦思衬,却不知道从她的方向看讲台方便,讲台那边看她也很清楚。
    来这边上课的学子有的穿着长袍,有的穿着束衣短打衫,身为武将,镇国公自然会对穿着短打衫的学子多看几眼,如今的晧澜帝国并无战事,可在演武场上多跑两圈也比那些整天吟诗作赋的书呆子强。咦?这个不是东陵伯家那个世子?难得没睡觉啊!
    镇国公也不知道是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是怎么着,忽然间的心血来潮,直接点名:“小慕世子,你以为因何如此?”
    “……”
    教舍里的其他学子们包括二皇子三皇子都回头看过来。
    慕子悦也是一怔,原主儿在兵策课上就没回答过问题。
    不过他们都是什么眼神?
    等看笑话?
    慕子悦慢悠悠的起身,弹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还有褶皱,这方对镇国公行礼。
    举止堪称儒雅,可谁看着都像是在拖延。
    四周闷笑传出。
    镇国公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老师,学生盖以‘天时,地利,人和’为论。”这时候,慕子悦道。
    “……”其他学子们。
    镇国公颌首道:“讲来。”
    慕子悦道:“先说天时,我晧澜能以河水淹城,可见当时是雨水之期,不然即便是河堤决口,也未必能水淹数十万大军;后隔江渡水而战,也定然是河水充沛,极其的适合我晧澜水战,否则先秦大可先渡河来攻。”
    “其后地利,安南城地处兵家要地,我晧澜一直在修葺城墙要塞,即便是没有路阳关南翔的拱卫,只要城中有粮就能坚守数年,由此给了我晧澜调集援兵的时日,这才能于城下水淹三军。且先秦两次共携大军二百万之多,一路上的粮草辎重未必偕同大军同至,学生以为先秦也是为速战速决,这才会同意我晧澜大军渡河决战。”
    “最后是人和,先秦几次侵入我晧澜,早就使我晧澜君臣上下一心,此其一。学生也曾听家父言‘兵在精而不在众’,先秦虽是数百万之多,却都是乌合之众,而我晧澜的兵士均都是精兵强将,先有安南城之战厉兵秣马,数年间又是几经训练,战力绝非先秦可比,方可在渡河之后,敌众我寡之下仍能一鼓作气。此‘天时,地利,人和’,先秦与我晧澜,此消彼长,我晧澜自然大胜。”
    ……不止真的回答了,听上去还很有道理。
    至于对错,看老镇国公捋着胡子满意颌首的模样就知道了。
    于是随着慕子悦尚且稚嫩的嗓音回响,同窗学子们的脸色从看笑话热闹到怔愣惊讶,又到不可置信的屏住呼吸,西川侯二公子更是索性把跟前的桌子都掀开连桌角都不放过仔细的瞧,旁边有看到西川侯二公子举动的学子,轻然嗤笑着不愧是书院里有名有号的人物,果然叹为观止,可也悄悄的眯起眼睛搜罗着自己桌椅四周任何可疑的角落,或许这答案就藏在某个角落?
    答案当然不在某角落,这个经典的战例慕子悦早就读过,虽然交战双方的国朝和城市,战役的名字都不一样,可时空和时空之间就是会形成某种诡异的相似和重叠,就像是已经身死的她会来到这边成为某伯府同样应该也已经身死的世子的身上并替代活下去一样。
    不管原来的慕子悦什么样儿,现在她才是慕子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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