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任是周方也觉得有点合乎情理,可仔细品品,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具体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行了,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等我暗号。”
谢意颜没跟他废话,交代两句就把人都赶走了,月上三更天,藏力果然来了。
“呵呵,你小子倒是让我好找呀,怎么缩头乌龟今天敢出来露面了?”
“呸!”谢意颜抬脚踢了剑鞘过去:“就凭你,也敢跟我叫嚣?藏力是吧?本公子本来是不想搭理你这种癞皮狗的,奈何你自己不长眼睛,竟然撞到我这儿来,我问你,这邺京城一十三桩的案子可都是你犯下的?”
“是我又怎么样?”藏力迎上来就跟谢意颜缠斗在一起:“你想替他们报仇吗?来呀,让我看看这排名第一的剑,到底能在我手里过上几招?”
“就凭你?”谢意颜冷哼一声:“你在京城不就是想为你们那破教扬扬名声吗?今天就让你瞧瞧爷爷的本事,让你知道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
藏力就是来挑衅的,根本就不是比武,不管是李亮也好,京城犯下的案子也罢,他总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态度,开始的时候谢意颜也没想明白,后来就懂了。
这个藏力背后的古煞教是这两年新起的江湖教派,行事很令人不齿,说是□□也不为过,江湖人不屑与之为伍,这个古煞教就想在江湖上立威。
第一个找的是李亮,李亮负伤,下一个是他,他们原本的计划应该是用下三滥的手段重伤他跟李亮二人,只是到了邺京以后又改了主意,故意做下伤人的案子,来达到令人闻之丧胆的效果。
谢意颜上次跟藏力过过招,知道他那点水平,这次也没打算跟他认真打,又不是比武切磋,他的目的是抓人!
“还来!还给你!”
谢意颜抬剑卷起一阵剑风顺手一兜将那白色粉末全都朝藏力击去,藏力躲得快,并未沾到,阴恻恻笑了一声:“今天不陪你玩,改日再会。”
“想走?”谢意颜挡住他的退路:“你说玩就玩?我答应了吗?来时容易,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看招!”
“下次再陪你玩。”藏力使了个□□,刚要往外扔,就觉得心口一阵闷痛,手里的□□还没扔出去,就捂着心口吐出来一口血:“你用毒!卑鄙无耻!”
谢意颜用剑挑走了他手里的□□:“这话说的,你没用吗?来而不往非礼也,非君子所为,只能说你技不如人,你的毒我躲过了,我的毒、哼哼,下在剑上,你与我过招半个时辰,早就毒入肺腑,这会儿我让你走,你也走不了五十步。”
“藏力,现在可不是你说走就能走的情况,明白吗?”说着将手中长剑合鞘,打了个响指:“周大人,可以来领功了。”
“你勾结朝廷,是朝廷的走狗!”
“哦,谁知道我勾结朝廷,是朝廷的走狗?”谢意颜笑得开心:“藏力,你不会觉得自己还有命活着出去传我闲话吧?这么大个人,怎么这么天真?”
“行了周大人,事儿我也办完了,你可回去跟你家太子殿下交差,就是今天这详细情况周大人还是忘了得好,如果敢传出去一个字,哼,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周方他们是为了抓人,所以提前给谢意颜准备了京畿卫审讯用的秘药,那实在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东西,一般人肯定不会答应他们这么来,简直毁自己的名声,但谢意颜不一样,他只为太子缉拿凶犯,至于过程怎样,抓着人就行了,反正藏力的手段也不光明,他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毕竟不是在江湖行走的,他也没有那些个心理负担,事儿办成了就好。
周方见他果然用了秘药,也松了一口气:“闫公子放心,京畿卫绝对不会乱说话坏公子名声,这药其实也不是什么肮脏的东西,里面就是加了一点藏红花,吓唬人用的,公子不必介怀。”
他让人把藏力捆起来带走,对谢意颜抱拳:“此番多亏公子相助,不然想引他上钩还真的是难。”
谢意颜摆摆手:“不用,这人罪不至死,你们顶多也就关他个一二十年的,可千万关好了,留心别让人劫了狱。”
周方闻言,立刻警惕起来,又叫来几个手下如此这般吩咐一番,等他再回首想跟那鬼面阎罗说说赏酬的事儿,人已经不见了。
“奇怪,跑得这么快?”周方摇摇头:“罢了,没想到这闻名江湖的鬼面阎罗还挺好说话的。”
之前他们就担心转这个闫毅妄自托大,千叮咛万嘱咐必要时刻可用非常手段,比武不是关键抓人才是,一是怕他不往心里去,二是担心他不听吩咐,没想到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位闫大侠没有一点江湖人的怪脾气,让干啥就干啥,让下药都愿意。
周方回去跟太子复命的时候,也没忍住夸了两句:“这鬼面阎罗还真的跟那些无组织无纪律只知道逞凶斗狠的江湖人不一样,懂顾全大局,不计较个人得失。”
李晟景抬了抬眼眸:“你让他用药?”
周方以为太子要责备他不该用这种手段,赶紧解释:“只是为了万无一失地缉拿凶犯。”
“你做得对。”李晟景合上了手里的卷宗:“将这些整理好后交予刑部,将那闫毅的提醒的话也告诉刑部,让他们严加看管,剩下的你自去处理,孤进宫一趟。”
案子结了,凶犯也已经羁押候审,剩下的就不是他的事儿,李晟景自然得进宫交差,他身上还背着军令状呢。
朝阳殿内,永嘉帝靠在龙椅上听完了太子汇报的情况,面色有些不悦,手里的奏折直接扔到李晟景轮椅前,落地清脆有声。
“就这么点小事,你也处理不好,这是欧阳的折子,你自己看吧。”永嘉帝明显不满意:“江湖人都敢在皇城脚下肆意作乱,你管着京畿卫,就给朕抓了个人回来?他幕后的指使者呢?涉及的江湖势力呢?就这么不痛不痒抓个人,还用得着你这个太子亲自去办?”
“你也太让朕失望了!”
永嘉帝怒斥声好像没有落进李晟景的耳朵里,他坐在轮椅上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奏折,放在膝盖上默默听着永嘉帝的训斥,直到听见两声咳嗽,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李晟景知道,今天的公事办完了。
“儿臣办事不周,请父皇责罚。”
“罢了。”永嘉帝掩着唇,又是一阵咳嗽:“朕也不指望你能办个漂亮的差事,这事儿朕自有处置,你也算抓到了个人,能交差就行了,朕乏了,退下吧。”
白离推着太子走得很慢,皇宫里的地砖跟太子府里的不一样,推起来更费力,而且容易颠,他每次都尽量小心,就怕会让太子不舒服,但每次太子都会催他快些,今天也不例外。
白离能感觉到太子殿下似乎并不喜欢皇宫,也是,要是喜欢,也不会搬出来住。
白离以前是个流浪的乞丐,什么也不懂,他遇见太子就被带了太子府里,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他其实太子其实不应该住在外面,皇宫里面有太子的宫殿,就是俗称的东宫,历朝历代的太子们都住在东宫里,只有他家的太子例外。
隐隐约约白离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可他不敢说也不敢问。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请殿下到福寿宫。”
宫女垂首请安态度恭谨:“娘娘等候殿下多时了。”
轮椅调转了头往福寿宫的方向去,皇宫里面有很多的台阶,尤其是各个宫殿前面,矮一点的几阶,高一点的几十甚至几百,对寻常人来说不过是走两步的功夫,但对李晟景来说,是折磨。
被人抬着一步步向上,李晟景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眼里闪过一丝隐忍又屈辱的表情,很快又被他掩饰起来,面上再度恢复到往常那般波澜不惊。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起身,抬手让宫人都退下,自己过来推着李晟景到里间:“又挨你父皇的训了?我儿别往心里去,那事儿母后都知道,你做得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抓到凶犯足矣给那些老家伙们交差,你父皇年纪大了,他就是故意找你麻烦,什么幕后指使,就算是有幕后指使,也不是两三天能解决的事情。”
“是儿臣没把事情办好。”李晟景不想说这个,转移了话题:“母后叫儿臣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嗯。”皇后将李晟景的轮椅转动到自己身边的软榻边,她在软榻上落座,然后才说道:“宫里新进了一个美人,苏雨的堂妹,长得跟苏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父皇待见得很,过两天可能就升位份了,跟你说一声,苏家不死心的,太子府上估计也不会太平,多注意点安全,出了宫勾心斗角虽然少了,可真刀真枪多了,你自己多小心。”
“儿臣明白,母后也小心。”
皇后:“哼,当年的苏雨我都不放在眼里,我倒是希望这个小妖精使劲儿作,你父皇那身子早就不行了,这两年太医都让他禁女色,这个时候苏家巴巴送来一个小妖精,是嫌他活得太长!”
“李茂那边你给我盯紧了,苏家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他再重新弄回邺京,才太平了几年就又掀起风浪,既然要起,这次就起个大的。”皇后说完又看了李晟景一眼,叹了口气:“你的腿母后一直都没放弃,母后打听到江湖上有个神医圣手,可惜行踪不定。”
“母后不用白费功夫。”李晟景按着自己的腿:“经脉受损再难恢复,最近连痛意都少了很多,已经麻木,想恢复是不可能的。”
“谁说的!”皇后有点急,见李晟景明显不想说这个,也不再多说:“太子妃呢?”
李晟景还没开口,皇后就已经不满:“三天两头她回娘家,怎么太子府还委屈她了不成?皇家的儿媳妇,一点规矩都不知道守,就是普通人家的媳妇儿也没有像她这样,见缝插针就要往娘家跑的!”
“谢夫人生病了,太子妃回去探望母亲。”李晟景帮忙解释:“母后不要过于苛责太子妃。”
“苛责她?”皇后呼了一口气:“景儿你也太惯着她了,母后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怕委屈了她,母后告诉你,能做你的太子妃那是她的福气,她没资格觉得委屈!你也不许替她委屈!”
“母后,这是儿臣与太子妃的私事,母后就不要插手了。”李晟景态度有些强硬:“不仅这次,以后也一样,她是儿臣的太子妃,儿臣不介意,母后也不用操这个心。”
“你、”皇后有心要替太子撑腰出气,可太子不领情,她脸色也很不好看:“下月初八你姑妈设宴,让太子妃代本宫去一趟。”
“记住,她是代本宫去的,莫丢了本宫的脸面!”
※※※※※※※※※※※※※※※※※※※※
v前压下字数,这周还是隔日更吧
感谢追文,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