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迦南愣了下,道:“豹爷也是拿钱帮人办事,而且有人找豹爷,都是靠中间人,为得是不暴露身份。别说是我,只怕豹爷自己都不知道请他做掉林兆明的人是谁。”
乔文神色莫测地勾下来嘴角,心想,赵山海可能是不知道,但自己这个穿书者却清楚得很。不过也不能对陈迦南明说,只道:“没事,我有办法查到。”
陈迦南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他很肯定那日在茶楼不是自己的错觉,小乔确实是跟平时不大一样了,分明还是那张自己熟悉的苍白面孔,却又好像和从前判若两人。
然而他向来粗枝大叶,这种他说不上来的变化,并没有什么不好,甚至还让他有些惊喜,于是他也不多想,只是掐着乔文的脸,弯起嘴角,开玩笑道:“小乔,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快把小乔还回来。”
乔文莫名有些心虚,继而又翻个白眼,将他手打开:“南哥,别闹了,你快去找卡片打电话。”
陈迦南嘿嘿一笑,活蹦乱跳往外走,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拿起手杖,活蹦乱跳变成了一瘸一拐。
别说,装得还挺像。
城寨里大部分人家都是没有电话的,平日要用电话,都是去用公共电话。陈迦南这一来一回,还得装作腿脚受伤不便,大半个小时已经过去。
不过显然事情很顺利,进门时,他那张俊脸挂着大大的笑容:“小乔,林兆明约我明天去见面。”
这自然是在乔文意料之中,他点点头:“我跟你一块去。”
“行,你现在主意比我还多,有你在我安心。”
乔文笑着摇摇头,看他大喇喇歪倒在沙发,双腿十分没个正形地往自己腿上一搁,无语地将他拍开,想了想,道:“南哥,我知道你加入和兴社,是觉得能有个护身符,这身份确实也有点用,若不是你,今天宝莲估计就被拉走了。”他微微一顿,“但你就真打算一直跟着四哥混?”
陈迦南满不在乎道:“我也想去找出去找个正经事做,但你也知道,我书没读几年,英文都不会讲,离开城寨能做什么?拉黄包车还是去码头做苦力?我这样的人要发财,也只能去当鸡头或者卖白粉了。”说完转头,又赶紧朝乔文咧嘴一笑,“放心吧,我不会去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我爷爷打过八国联军,我爹抗过日,咱们陈家都是有节气走正路的,我也不会走歪路。”
乔文笑:“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用担心,现在港城正是发展的好时候,机会多得很,咱们一定会走出去的。”
陈迦南坐正身体,揽住他单薄的肩膀,好整以暇道:“其实谁不想了开这里呢?你说是鱼丸店顾嫂不想?还是明叔不想宝莲不想?阿婆不想?连豪仔都时常说想出去呢。城寨是不好,警察不进来,杀人放火都没人管,三合会老大在这里当土皇帝,这个费那个费,大家日子都过得苦。但是咱们这里的人,许多都是经历战乱饥荒,走投无路后来落脚的,就算过得再苦,至少能有个容身之地,足够吃饱穿暖有片瓦遮身。我一个年轻力壮的后生仔离开这里去讨口饭吃不难,但现在这形势,我留在这里,好歹能照看街坊邻居一把。”
说着,他往沙发懒洋洋一靠,漫不经心道:“有时候我其实想,若是我做了和兴社老大,也许咱们这些人就不用受这个苦了。”
乔文震惊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他一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竟然还有这份认知,简直堪称人间清醒,倒是自己小瞧他了。
而且想当老大,竟然也只是为了城寨的街坊邻居过得好点。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他真的当上了老大,十有八九也会变成第二个赵山海。
他算了下,距离廉署成立后全城扫黑,警察入驻城寨,还有两年。只不过警察来了,也并没有完全改变现在这种状况,犯罪率依旧高居不下,老百姓的日子也依然不好过。总归,这地方一直到九十年代初拆除,都是本港毒瘤般的存在。
所以,离开是必须要离开的。
陈迦南说完这番话,又想起什么似的,好奇问:“小乔,你说有办法查到谁想杀林兆明,到底什么办法?”
乔文当然不是真的有办法,而是作为一个看过原书的人,他一早就知道是谁。因为后来林子晖发迹,想方设法查到了当年杀他亲爹的幕后主使,自然也确定了杀手就是陈迦南,报了这个杀父之仇。
不过,光知道是谁也没用,还是必须找出证据向林兆明证明。
他思忖片刻,道:“还记得芙蓉茶室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吗?他叫林兆明阿爸,应该是他养在外面的私生子。既然给杀手提供的讯息是芙蓉茶室,说明想杀林兆明的人,对他的行踪和背景了如指掌。我们从芙蓉茶室下手就行。”
陈迦南对傻不愣登的林子晖倒还有点印象,只是乔文说的这些,却叫他一头雾水。他摸摸头,皱眉道:“真的能行?”
“南哥,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陈迦南挑眉一笑:“也是,我靓仔南是谁?这点事都办不成,还怎么混?说实话,我原本就是去杀人,是阴差阳错救了人,为了这个拿别人的钱,说不过去,如果能替人家办点事,这钱才拿得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