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穿着,估计跟赵思沅的家境差不多,过来实习体验的千金小姐。
张姐一开始对赵思沅的确是这印象,不过后来看她四处跑市场,又认真学,谦虚听取意见,张姐这个老组员也就乐意带她了。
赵思沅本来还没太在意,一听后面这介绍语神情一顿:“邵寒烟?”
“大家好,我叫邵寒烟,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因为赵思沅的身份没公开,所以邵寒烟是赵靳外甥女的身份自然也没几个人知道,本就不经常在公司露脸,同事也没想那么多。
似乎并不意外赵思沅在这里,两人目光对上的一瞬邵寒烟也有些别扭的移过去,不过在路过赵思沅位置的时候还是小声冒了一句:“赵思沅,下班等我一下。”
等她一下?
赵思沅一脸莫名,她是神经不正常吗?要等邵寒烟?
刘甜甜敏锐度倒是很高,滑个椅子就过来了:“思沅,”
“刚刚这个新人是不是跟你认识?”
赵思沅不想说那么多家长里短,简单解释了一句:“以前一个学校的。”
他们在一组,邵寒烟被分到了二组,两人隔了大概两个过道,除了一开始见到时的意外,赵思沅现在反倒很平静。
早在两个月前赵靳就通知邵寒烟也会进公司了,现在延迟了一个月估计已经是赵传昊老爷子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而让邵寒烟跟她一样同样从最基层做起,应该也是赵靳为她争取到的最大妥协。
因为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所以下班时赵思沅拿包已经走到电梯门口了,邵寒烟又在后面赶紧追上来:“赵思沅,我不是让你下班等我吗?你刚刚怎么直接走了?”
本来要跟赵思沅一起下去的刘甜甜看了两人一眼,跟她说了一声就先走了。
“我为什么要等你?”赵思沅一头黑线,“上次要的衣服不是已经送你了?还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邵寒烟说话有些别别扭扭的,手上的包带转来转去,“你现在有没有空?有空我请你吃饭!”
“???”
这人又哪里不正常了?
不过稍一思衬赵思沅就明白了,她微微一笑:“你是因为衣服想请我吃饭啊?”
看不出来啊,这人这两天居然还正常了一些。
电梯口又来了一些员工,邵寒烟不想在这被当猩猩围观,直接上前就把人拉进电梯里:“废话这么多,你吃不吃?”
“吃,当然吃,不吃白不吃。”
她正愁着下班无聊,逗逗这人也挺好的。
邵寒烟请她去的是附近商场里的一个主打泰国菜的店,总体味道偏甜,赵思沅还挺喜欢的,尤其是那道菠萝鸡。
“要不要再给你叫一盘?”
对面那人突然出声,这家的饭菜的量比较小,夹个几块就没了。
赵思沅笑笑,放下筷子:“你这么关心我啊?”
那人小哼了一声,转头又点了一盘。
一直到第二盘上来邵寒烟才开口:“这次不是我要来公司的,是姥爷非要让我来的。”
“你放心,我没那么幼稚,不是来跟你作对的,你也不用这么抵触我。”
话既然已经开了头,邵寒烟也不在藏着掖着:“喂,赵思沅,今天你吃了这饭,那衣服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了。”
“这可不行,”赵思沅摇摇头,“我那五件衣服多少钱你应该更清楚吧,这个饭怕是抵不过。”
“赵思沅,那你还要怎么样!”
这人经不住逗,才这么一说就站起来叫。
周围隐隐有目光侧过来,赵思沅吃的也差不多了,放下筷子。
“我没要怎么样,”她敛了脸上的笑意,“邵寒烟,我们之间的是非恩怨或许是从出生就开始的,从幼儿时争到现在,说不上谁输谁赢,但我们两之间,就如这五件衣服,注定的,你永远是欠我的。”
邵寒烟被她这一通话说的脸通红:“我……”
“我知道你这顿饭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进公司并非你本意,但你这么多年来针对我的那些事我没法跟你一笔勾销,我也没法做到完全不在意甚至原谅你,爷爷奶奶就算迂腐迷信了一些,可是你还是一边享受着他们的疼爱一边做着他们的傀儡。”
“因为你,我被骂了二十多年的克星,因为你邵寒烟三个字,也影响了我二十多年的生活。”
“我不在意爷爷奶奶对我的不承认,对我的漠不关心,对你的无限度的宠爱,但我在意的,是我已经不能重新快乐度过的二十多年生活。”
赵思沅抬起头:“我知道进公司并非你本意,赵氏本就是爷爷创立,他让你进公司学习是情理之中,我一开始还挺在意,但后来再回想,或许在某些方面,我也挺幼稚。”
“我们两之间的你来我往不是伤我就是伤你,这么多年了,也算打成平手了,想想我们互相对立了二十多年,最后谁也没从中得到什么,相反,只是在一件无用事上白费努力,也挺不可思议的。”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长久的安静,邵寒烟慢慢的坐回原位,她外貌本就弱不禁风,此刻似把赵思沅的话听进去了,收了平常的傲娇任性,因为理亏,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半晌,赵思沅开口问她:“邵寒烟,你还记得那个初三向你告白的男生吗”
第29章 “赵思沅,你看看你现在……
深秋的天已经染了几分凉, 路两旁的银杏树落下一层金黄色树叶,她停在不远处的白色宝马上面也捎落了几片。
赵思沅在车上坐了好一会,车上的空调已经开了十多分钟,但她现在的手脚仍是冰凉。
她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冷静的跟邵寒烟说出那个她埋藏已久的秘密的。
赵思沅初中是在市中心的江城一中就读, 在这里上学的孩子非富即贵, 教育质量也是整个江城排名第一的。
小学时她就和邵寒烟在同一所学校,初中又在一所倒也不奇怪, 毕竟这里排名第一, 老爷子自然也会把邵寒烟送过来。
一开始赵靳也考虑把她调走, 不过可能是赵思沅青春期的叛逆韧性,她觉得邵寒烟在就在,凭什么她要牺牲自己从学校离开, 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向邵寒烟认输吗?反正两人一个小学都过来了,又何必在乎这初中三年?
再说了, 最关键的是大院里的另外几人都在这所学校, 一个星期几人轮换着救济也足够了啊。
而且因为他们几人, 站赵思沅这队的同学明显要压邵寒烟许多个。
初一初二两人反正就是“你来我往”, 互相往对方伤口上戳呗,赵思沅这种经过大风大浪的是真的没放在心上,但让她被刺激最深永远不能忘的那一次, 是初三喜欢上的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叫陈泽, 是一中火箭班1班的班长,周嘉树的前排同学。
青春期的女生, 大都是春心萌动的, 赵思沅也没躲过那年流行的暗恋风。
跟大多数女生的暗恋对象不同,赵思沅那会对周嘉树是真的没感觉,可能因为两人从小一块玩到大, 可能因为天天对着他那张无可挑刺的脸已经审美疲劳了,可能生气他整天调侃逗她的恶趣味,可能……
反正就是get不到学校三分之二女生都喜欢他的点。
除了那三分之二,赵思沅就是在那喜欢陈泽的三分之一里。
相比周嘉树,陈泽见人总是温和的笑,眉目也是较温柔的类型,成绩好,心地又善良,偏他又不是那种只知道读书写字的呆板书呆子,人家多才多艺,校内篮球队队员,习得一手漂亮好字,他的作文常常被贴在学校门口的黑板报里。
当然,和他并列的,是永远不会缺场的优秀生代表周嘉树,只是那时的赵思沅,心里和眼里都只有那一个男生。
她把那个秘密隐藏的很好,就连整天和陈泽坐在前后位的周嘉树都没发现。
初三那年,听说陈泽要转走,赵思沅再也坐不住了,学着那时的热门,准备叠999只千纸鹤送过去并告白,只是她手笨,一晚上也没熬住,最后只叠了99只装在一个瓶子里,把人叫到了操场。
只是在赵思沅满心欢喜的说完自己那小女生的萌动时,对方却是结结实实给她来了一个暴击。
“你喜欢我啊?你真喜欢我啊?可是怎么证明啊?”
男生仍然是赵思沅熟悉的温和笑容,只是那俊脸上的表情和换了味的语气却又让赵思沅陌生。
“我记得,你好像对白桃有些过敏?”
“不是有些……”
“那证明给我看吧。”赵思沅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她想说不是有些过敏,是非常过敏。
陈泽继续笑着:“既然过敏,那你为了我吃一下试试,如果因为我你都愿意吃让你过敏的白桃,就证明我在你心中是最重要的,那我就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我就答应你不离开,以后和你考同一所高中。”
哪怕到现在,赵思沅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脑子到底跑哪去了,居然回家跟父母闹着要吃白桃。
赵靳和石曦之两人自然不会答应,不管他们批评还是生气,赵思沅又是哭又是闹就是嚷着要吃,不给吃的话她就自己跑出去点白桃汁,反正他们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当时在整个大院里闹得还挺大,几个小伙伴都过来劝着,就连周嘉树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她告白陈泽这件事,一进来就沉着脸,往她对面一站,冷眼看着赵思沅,一句话也不说。
赵思沅也不管他生不生气,反正就是喜欢陈泽,就是想吃白桃,哪怕过敏去医院待几天也值得。
或许她那会真的是脑子进了水。
就在赵靳最后准备动手时周嘉树却忽然大声训斥:“赵思沅,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他似乎怒气值已经飙到了阈值,双眼里满是赵思沅从未见过的厉色:“行,要吃是吧,给你吃!”
他说完就往门口走,所有人都懵了,相比于赵思沅的神经不正常,还没人见过如此不理智怒不可遏的周嘉树,他周身突然被引燃的空气压得可怕。
没等众人缓过来,刚才出去的周嘉树很快又进来了。
他直接把手里刚买的那几个白桃扔到赵思沅面前:“不是要吃吗?吃,我现在看着你吃!”
“不用担心你的作死,你这秒吃完我下秒就把你抬去医院,你要是命大治好了就好好跟你的陈泽考高中,没人再管你!”
“要是吃了治不好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别怪赵叔石姨和我们任何人!”
周嘉树这一波彻底把人吓住了,不说小伙伴就连赵靳和石曦之也愣住。
主角赵思沅更是呆坐在原地,刚流出来的泪珠子也止住了,看着周嘉树那燃着怒火的眸子什么作死的心理都没了。
后来,赵思沅才知道,原来在她告白后陈泽就告白了邵寒烟,还对外放话说:“赵思沅啊,就是个克星,谁敢喜欢她啊。”
所以因为邵寒烟,即便陈泽前段时间察觉到赵思沅对他的小心思也不戳破,反而是把她当傻子溜着玩给邵寒烟出气。
这件事大概是赵思沅这么多年来最伤的一件事,她喜欢的人喜欢她的敌人,并且在对方面前把她的喜欢贬的一文不值。
后来的事情赵思沅就不知道了,还是一次偶然听邵络羽提起,说是那次并没有这么简单的结束,周嘉树这个重点班的优秀生代表,带着大院里的那三人直接把要转学的陈泽狠打了一顿。
陈泽伤的不轻,听说胳膊都骨折了,这事闹的还挺大,后来还是大院里的几个父母出面,才把这事压下没公开。
这件事邵寒烟虽没直接参与,但也是因为她的间接缘故,赵思沅介意的程度甚至比“克星”这件事还深。
“所以邵寒烟,你看,我们两是注定不能和平相处的。”赵思沅看着她对面的那个血缘上的表姐,“其实当年你但凡跟我道一句歉,我或许都会原谅你这么多年的无理取闹。”
因为没人知道,那件事对她的影响有多深。
“送你的那五件衣服,是看在你去世的母亲也是我未曾见过面的姑妈的面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送你的生日礼物,我没办法跟你做朋友,所以哪怕我们以后在一个公司,也不要来招惹我。”
“就当不熟悉的同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