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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子展笑,低声对韩尧交代了一句什么。
    ……
    正在孔妙禾睡意正浓的时候,一声锣鸣就像炸开在她的耳边。
    她心猛地一跳,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再一定神,晏子展在努力压抑自己的笑意,被她悉数看在眼里。
    她剜了他一眼,不吭声。
    再从上至下看,台上说书先生开始说书。
    这谁家说书是辰时开始的,又有谁家说书开场是用锣鸣的。
    孔妙禾无语,总算明白晏子展刚刚对韩尧交代了什么。
    然而晏子展只是低低笑着,既不看她,更不与她搭话。
    她空翻了几个白眼,只能生闷气。
    说书而已,她以前听得多了,此刻也不觉得新鲜,正想着干脆撑着头眯一会,却觉察出不对来了。
    这说书先生既不是说的乡野神话故事,也不是说的宫中秘辛,更不是什么折子戏,竟是她还没开始看的话本!
    她顿时来了精神,也听了进去。
    她有精神的时候,小手撑着脑袋,鹅黄色的发带乖乖垂在两侧,一双杏眸漾着水光,眉眼舒展。
    晏子展余光里映着她的半张小脸,自己也跟着牵起了嘴角。
    “有贼啊!抓贼啊!”
    然而一声惊呼响起,孔妙禾只见楼下一个灰黑的身影一闪而过,整个一楼大堂寂静无声。
    失主是一个半高的孩子,看起来不过八九岁,此刻傻愣着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追上去。
    孔妙禾见了,站起身来,拔腿要下楼追,被晏子展一把拦下。
    “做什么去?”他冷声问。
    “去抓贼啊,王爷看看那个孩子,都快急哭了,我帮帮他去。”
    晏子展扬眉,不松手:“逞什么能。”
    伤好才多久。
    “可是那个孩子看着多惨呐,王爷你看,都蹲在街边哭起来了。”
    晏子展皱了皱眉,松开孔妙禾,冷声说:“等着。”
    他没有吩咐韩尧,不紧不慢站起身来,翩翩跳窗一跃,稳稳当当落在茶楼门口。
    这是孔妙禾第二次,能窥见他的身手。
    晏子展明明不过十六七的年纪,却给人沉稳老成的感觉,他难得能露出些许少年气,也只有在显露身手的时候。
    他身姿轻盈,轻功不比滕英差多少,孔妙禾扒在窗槛上,目送着他转瞬消失在街角处。
    又不久,手里拎着一个布钱袋,信步往回走。
    孔妙禾乐了,也小跑着下了楼,走到那个孩童身边。
    那孩子还哭着,由嚎啕大哭转为小声啜泣。
    “不哭不哭,你看,哥哥给你找回来啦。”
    她语调轻快,抬眸正对上晏子展深沉的眼神,她冲他一笑,眉眼弯弯。
    那孩子见到钱袋,忙从晏子展手里接过去,破涕为笑。
    “太好了,谢谢哥哥!”
    “这钱袋可是我母亲留给我最后的遗物,不能丢的。”
    孩子带着哭腔,无比珍惜地望着手里的钱袋,缓缓地说。
    孔妙禾注意到,晏子展的身形一僵,漆黑的眼眸暂失光彩。
    她这才想起来,晏子展比同龄人看起来都要成熟许多。
    还有一个缘故,他自小失去双亲。
    偌大的王府,他小小年纪,就成了主人。
    那孩子千恩万谢,蹦跳着离开了。
    孔妙禾偷偷瞄晏子展的脸色,试探着说:“不知道先皇后有没有给王爷留……”
    “没有。”
    他打断她,冷冷掷下两个字,转身就走。
    好嘛,是她不该逾距,戳他的痛楚。
    孔妙禾摸了摸鼻子,乖乖跟在身后,绞尽脑汁想应该说点什么才能缓解此刻的氛围。
    晏子展却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害得孔妙禾一头撞上他宽厚的后背上。
    她痛呼一声,揉着自己的脑袋,后退几步。
    晏子展却贴上来,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下不为例。”他冷声说道。
    孔妙禾以为他是指让他纡尊降贵亲自为小孩追讨失物这件事,茫然地点了点头。
    自然是下不为例的,今日他肯帮忙,她已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都城里,街道上,飘来一阵阵蒸米糕的香味。
    两人不知何时走在了谁家的院下,一阵风起,墙头倏忽落下几片梨花花瓣。
    有一瓣,正缀在晏子展的玉冠之上。
    孔妙禾笑,伸手去摘。
    手腕却被晏子展抓住。
    他眼眸深沉,像要将她看穿。
    “下不为例,不要管别人的闲事。”
    他像是解释,又像是命令。
    说:“上次在围场替婉宁挡箭,是最后一次。”
    孔妙禾怔了一怔,手里捏着一瓣软软的梨花,心却猛地一跳。
    他知道她为白月光挡箭,却告诉她那该是她最后一次管闲事。
    他看着她茫然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
    语气也松了下来。
    “你该知道——”
    他牵着她的手缓缓垂下。
    “你的身子骨并不好。”
    替别人挡箭这种事,不该你来做。
    ……
    翌日,孔妙禾依旧没能够睡个好觉。
    晏子展又在天将将亮起的时候把她拽起来,但这次不为别的,只为带她进宫给太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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