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阿黛的脑袋确实有些晕乎了。好在跑的方向没错,真的看见了侧躺在一棵大树上的杀生丸。
“杀生丸大人。”阿黛抱着匕首小声呼唤着俊美的犬妖,“那个呢,那个呢,我生病了。”
软糯的语气配上润亮的双眸,幼兽似的渴望从她眼里透出来。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杀生丸侧眸,没有说话。
阿黛撅了下嘴,嘟囔道:“好奇怪,杀生丸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不是离得太远?”
她为难的绕着树转圈圈,没找到方法上去,只好靠着树坐下。
“邪见说要挖掉腿里的脏东西,那样太可怕了。”阿黛自言自语般的说,“伤口长好几天才能好,会很痛苦。我想,不如请杀生丸大人……杀了我。反正我还会活过来的嘛……”
说着说着,她合上了眼睛。
再听不到阿黛的声音,良久良久,杀生丸才利落的跃至地面。
脸颊绯红的柔美女人,闭紧双眼呼吸微弱,好似下一秒就会再次死亡。
除去不死的诅咒,这个女人,的的确确是个完整的人类,拥有着最脆弱的血脉。
但。
想要找到那牙,或许需要这个女人能影响刀的能力。
杀生丸知道,对力量的渴求,让他有些许急躁。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人头杖也好这个女人也罢,不过都是寻找牙的道具。
是,道具而已。
杀生丸微敛双眸,捡起掉落在地的短刀,掀起阿黛的裙摆给她处理伤口。
许是痛了,阿黛缩了缩腿,紧紧抓住杀生丸的左手。
那是因疼痛而无意做出的举动。
杀生丸金眸微敛,向来冷冽的声音带着丝暖意:“邪见。”
早躲在石头后偷看的小妖怪慌张现身,恭敬回道:“是,杀生丸大人,小的在。”
“去找。”
“啊……是!”邪见抱着人头杖,跑远。
依稀听见主仆二人的对话,阿黛放下心来沉沉睡去。即使是睡着了,她依然握着杀生丸的手没放。
杀生丸试着收回手。但他只要有动作,阿黛便会皱起眉头。紧跟着,她绯红的小脸上会露出不安的神情。
次数一多,她握得愈发紧了,手心的温度也高得吓人。
人类的体温,能上升到这样的程度么?好像,下一秒就会因高热而死去。
杀生丸蹙紧眉头,终于还是伸出右手,将阿黛拥进怀里。而他自己,则靠着大树坐下。
这样的姿势,让阿黛的脸贴上了他冰冷的铠甲。
犬妖身上的体温非常低,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她干脆将杀生丸的左手揣进怀里蹭了蹭,安分的睡了。
一夜过后,阿黛醒来时,身上的高温已经降下来。她忍着腿上轻微的痛,走到河边洗了把脸。
回头时,才发现邪见在偷偷看她。
那是种看怪物的眼神。
“怎么?这样看着我?”阿黛借着水看自己的倒影,发现头发有些乱,赶快用羽毛挽好了。
可是,邪见的眼神依然没变。
“你很奇怪诶,邪见。”意识到不是自己的妆容出了问题,阿黛追问道,“难道过了一夜,你变傻了?”
“胡说!我邪见依然是杀生丸大人身边的第一谋臣!”邪见被激得用人头杖指着阿黛,说道,“昨晚我采药回来,看到……看到杀生丸大人抱着你睡觉!区区人类!”
阿黛先是笑了,后来又禁不住想:是啊,明明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的杀生丸,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看着手心,她觉得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那把与她灵魂相连的短刀,醒来后就不见了。她没有死亡的时候,只要没有收起的想法,短刀就会一直存在。
想必,短刀此时应在杀生丸那里。他可能是把她当作冰冷的死物,抱了一夜。
过份呢……
阿黛哀怨的叹了口气。
再次上路,她有好好确定短刀的下落,发现它果然被杀生丸放在了腰间。
于是阿黛更加难过了。
一连几天,她都没讲话,也没再像先前那样,话题围绕着杀生丸与邪见斗嘴。
就是这几天,邪见发现了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每每休息的时候,杀生丸竟时常用余光关注阿黛。
自诩要为主子排忧解难,邪见主动问阿黛:“你怎么了?这些天好像不开心?”
阿黛想了想,反问道:“邪见,我是不是很没用呀?”
邪见愣住了。
看他一副接不上话的样子,阿黛轻拍了下小黑的脑袋示意它走快一点。当他们快与杀生丸的脚步平行的时候,小黑就怎么都不肯加速了。
杀生丸,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阿黛晃了晃脚,试着叫了一句:“杀生丸大人。”
叫完,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听到回应,便又叫道:“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停下脚步,侧眸回望过来。
见杀生丸有反应了,阿黛眼晴亮了亮,高兴的说:“杀生丸大人,我以为你没有听到呢。”
这话有点失了分寸,但她说完时脸上立刻有了失落神情,看起来就像在撒娇一样。
杀生丸显然也意识到她态度忽然的变化——她好像,再没把他当成需要仰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