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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上顾谨渊这个别有意味的眼神,长安这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
    方才发生了什么?
    她把自己听到的,三个娘娘说的事情告诉了少傅大人,然后少傅大人同她说了一个故事,故事说的是……
    长安慢慢地回过味来,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若是刚才还有什么怀疑的话,现在就是确定了,曾母就是在说她。
    她听信了路边三人的话,几次来扰了太子皇兄的课业,把少傅大人当成贼人一样看待,就像是听信了邻人话语逃跑的曾母一样。
    长安仰起头,用比第一次见面还要认真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这位父亲口中的奇才。
    少傅大人似乎尤喜白衣,她记得上次见时他也穿得一身白。这一次细细打量之下,长安觉得,没有谁能比顾谨渊更适合这个颜色。他轻巧的眨眼带着扇形的睫毛翩飞,她却好似看见了丛中蝶舞,那双眼睛明亮澄澈,像是一眼能望到底,又似一潭幽泉,看不透深处。他侧过脸,高挺的鼻梁如白玉,薄唇仿若剔透,比长安见过的,最受宠的娘娘更莹润。
    长安觉得,若是少傅大人愿意,是真的能将人魂魄都勾去,偏这人清正,清正得让人觉得,只是这样想一想他都是玷污。
    她再没有逃避顾谨渊的话,从软塌上站起来,脚踏将她小小的身子垫高了几分,她握紧了小拳头,发誓般道:“若是长安听到,一定会相信少傅大人的。”
    顾谨渊没有为自己“平反”了的激动,只认真地回:“若是身份相反,臣也会相信公主殿下的。”
    长安得了这句却很是开心,认为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不但不用再为太子皇兄的“安危”担心,还交到了清歌她们说的朋友。
    当然,少傅大人是不知道,他的一句相信,已经让长公主殿下将他引为知己好友了。
    长安原本打算和来时一样,悄悄地回到太学,再同清歌他们一起回昭阳殿,谁知往殿外一看,夕阳已至,早已是红浪漫天。
    暗道一声糟糕,长安觉得跑去太学应该还是来得及的,不过一转身便被少傅大人拦住了。
    “公主殿下金尊玉贵,莫要疾跑,当心伤了玉体。”
    顾谨渊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长安的右肩上,便让她没了反抗的心思,“公主还是直接回昭阳殿吧。”
    “可是,父皇会责怪清歌他们的。”长安有些迟疑,“是长安偷跑出来的,与他们无关,长安不想让他们受罚。”
    长安知道,身边那些侍候的宫女们有好几次都受了罚,却仍默不作声地伺候她,她知道父皇只是不在自己的面前处罚她们,她做错了事,父皇不会罚自己,但会罚她身边的人。
    “公主善心。”顾谨渊笑道,“臣送公主回宫,陛下不会处罚侍从们的。”
    “是真的?那父皇会罚少傅大人么?”
    长安向顾谨渊投去希冀的目光,她其实也不想再靠着这两条小短腿再跑回太学了。主要是,即便她回了太学,也不敢确定父皇是不是就不知道她今日偷偷跑来长信宫,万一又私下里罚了清歌他们,就与自己的初衷相背了。
    可是长安知道,若是少傅大人送她回去,可能会连累少傅大人一并受罚,她不能因为想要保住自己身边的人,就把顾谨渊也拖下水。
    “公主可相信臣?”顾谨渊若有所指地问道。
    长安知道少傅大人指的是什么,想到他们才定下的小伙伴宣言,长安用力点了点头。
    “长安相信少傅大人!”
    长安觉得少傅大人真是神人没错了,他说不用派人去叫,自己回到昭阳殿,定然能看到那些被留在太学的宫侍们。
    果然不出少傅所料,她拽着大人的衣袖走近昭阳殿时,一切井然有序,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们都在门口笑意盈盈地迎接自己。
    而且就如顾谨渊说的,父皇没有再询问自己逃学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受罚。
    长安心情好极了。
    谈景州用手肘抵了两下骆长舟,示意他看向长安。
    骆长舟先是顺着他看了长安一眼,然后回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询问的眼神。
    谈景州张望了下先生,先生慢慢踱着步子往这边走来,不过这位先生讲课时一向如此踱来踱去的。
    “长舟,你不觉着小公主今日心情甚好么?”谈景州压低了声音,“虽然小公主无甚表情也很可爱,但笑起来有酒窝。”
    起初也不觉得如此,但细细一想,今日朝时长安进门便噙着一抹腼腆的笑意,比起前两日作为一个软萌萌却面无表情的小包子,确实还是笑起来更可爱些。
    “好像是。”骆长舟肯定了自己这位伴读的精准眼神。
    被肯定了,谈景州一下子得意起来,“就说吧……”
    不成想立刻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谈景州,此句何意?”这位老先生执着书卷与教尺恰好走到了三皇子席前,点道。
    “这句……”谈景州张着嘴,抬手挠了挠头,掩饰着用眼神向骆长舟求救。
    快告诉我是哪句!
    骆长舟立刻便回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两人一起开的小差,是什么让你觉得我知道?
    谈景州四下扫了一圈,周围人都在吃吃地笑,偏有心想帮助一把的长安还坐得甚远。
    “老夫已经说到了孔圣人篇,你怎的还在前一页?”老先生有些老眼昏花,凑近了瞧才发现谈景州连书页都没有翻对。
    打是不可能打的,在天字甲班也就能呵斥几句了。
    谈景州赶紧翻到了后一页,得嘞,这页也就一句。
    偏这时后面传来一声,“先生方才问你,‘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谈景州恨恨地向后瞪了一眼,现在要你多什么嘴。
    一回头便对上了老先生严肃的眼神,立马站直了,“恩……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君子说话要谨慎,而行动要敏捷。”
    老先生上下瞅了瞅这位甲班有名的逃课生,再想想方才自己走过来时便是隐约瞧见了在说话,“此句前半送与你,且坐下吧。”
    刚被抓个正着,此时可不敢再作妖了,谈景州端端正正地坐着,全然没了不思进取的模样,倒也有几分可信。
    不过这副模样也就能蒙蔽一下老先生,骆长舟知道,按着这位的性子,这上进样别说一天,便是换位先生的课都要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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